人更是恨我到啖肉寝皮的程度,一旦进入中原境内,必然死于中原人之手,到时就成了中原皇帝的罪过,反倒让王上得了机灵。一石二鸟,怎一个精彩了得。”风容与冷笑一声,因失血过多而惨白如纸的面色变得阴鸷而骇人,他走至窗前,透过细小的窗缝向外看去,目光冷若冰霜:“不仅如此,中原北越本就只有一番表面和气,我死在中原,这样挑起争端,只怕王子殿下在帝京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现在又是长公主大婚的筹备期,叶逐……”

风容与说着,话头忽地停了,像是要压下什么情绪一般,暗卫低垂着头跪在地上,没注意到风容与的异样,自己先叹了口气:“不知道叶逐怎样了,若是他在就好了。”

“他在才不好。”风容与飞快地接了一句,不知想到了什么,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他在,才不好……”

暗卫认认真真地思索了一番,认认真真地回答:“是了,王上将叶逐和一部分军力调走,反而为主人留了一丝火星,不如主人将计就计,顺着王上这一路相逼进入中原,中原境内不仅有叶逐、有几千军马,还有三十余位阁中高手,或许险中取胜,还有一线生机。”

风容与沉沉地“嗯”出一声,似在思索,半晌后吩咐道:“过云崖关,直接去永城,找永城守城的命官言明厉害。只是这一路恐怕要更加凶险。”

暗卫先低头答是,想要再说上一句誓死追随的话表一表自己的豪心壮志,却又听见风容与似乎在自言自语地说:“越是凶险,越要走下去。”

如风容与所言,进入中原境内之后,几乎没有一刻不是逼命的搏杀。

中原与北越近百年世仇,早些年又被风容与逼得节节败退,每一家每一户的男丁只要满了十三岁便被抓去充军,搏杀得最厉害的那几年,中原边境几乎十户九空。

这些人没有不认得风容与的、没有不和风容与有杀父之仇夺子之恨的,在北越境内风容与一行尚且只是被驱逐追赶,踏入中原以来,莫说那些人转为了暗中追杀,光是应付见到风容与便不管不顾杀将上来的中原人,就已经让几名暗卫筋疲力尽。

几人本就已是强弩之末,风容与也知晓自己不过全靠一口气在撑着不倒,身上频频添伤。在北越境内一同逃出的六名暗卫,两天之内已死去了三个。

可风容与甚至没有时间回头去看,没时间去看一看一路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用性命护卫自己的忠心耿耿的死士,被那些因为仇恨而双眼血红的中原百姓将尸体穿刺在木桩上、剖开胸腹、剁碎了每一块内脏。

终于到达永城之时,风容与身边仅剩下最后一人。

两人满身血污、披头散发、狼狈不堪,风容与仍维持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面容,一路走入了府衙的议事正厅。

路过的士兵军官皆是一副言怒不敢言的神色,瞪眼磨牙,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亲手将这数次犯边的杀人魔头风容与撕个粉碎。

若人的目光能够化为实体刀枪,只怕风容与现在已经满身全是血窟窿了。

然而毕竟风容与是皇帝亲封的怀化大将军皇帝亲封,这名头压着庭中一众士兵不敢轻举妄动,勉力维持着一副识大体的忍气吞声的模样,瞪着风容与走进了厅堂之内。

暗卫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站在厅中,站在一众边境将官之间,清了清嗓子,朗声质问:“见到怀化大将军,尔等为何还不跪拜?”

话音才落,银光乍出,一柄长剑刺穿了暗卫的头颅。

风容与看着在自己眼前缓缓倒下的最后一名暗卫,眼中迅速闪过一道寒光。

他周身的杀气瞬间暴涨,而后又刹那平息下来,风容与冷着一张脸,去看议事厅正中刚刚拔剑的人。

“徐将军,”风容与暗暗攥紧了自己背后的枪,“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