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棠缓缓道:“若无殿下,臣侍断不会有今日若无殿下,臣侍,臣侍”
他回忆起穆念白在心中的描述——那些年轻美貌的男子被活生生剥下面皮,凄惨死去,他只是想一想,就觉一阵恶寒,浑身战栗。
他不由得有些想哭:“若无殿下,臣侍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沈宜揉搓着被角,似乎是在感慨:“是啊,你那时候已经有珀儿了,可朕那时候,什么人也没有”
崔棠听出她话语种的落寞,急忙道:“也是多亏了陛下,才让扬州有了穆三小姐。”
沈宜兴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的多亏了朕吗?”
她心里清楚得很,细算起来,这也是一笔糊涂账。
但通过崔棠娓娓地诉说,沈宜兴已经想通了一件事,她长叹一口气,声音悠远:“当日之事,非朕一人之过,乃是天下之过啊。”
若非世道无常,她与兄长,岂会走上这一样一条生离死别的不归路?
“这样看来,珀儿虽不及朕骁勇,但治世一道,却胜朕远矣。”
“朕年岁渐长,早有髀肉复生之叹,左右天下朕已经为你们打下来了,为生民百姓着想,擅长之事还是由擅长之人来做为好。”
饶是崔棠再迟钝,也听出了这句话种的深意,他惊慌地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沈宜兴。
沈宜兴挥了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朕不过随口一言,你这么害怕作什么?”
话虽如此,沈宜兴却是在身体力行地分析着可行性:“珀儿既有军功,又不缺政绩,文臣武将对她皆是大加赞誉,唯一一点,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肯为了绵延后嗣,广纳后宫。”
崔棠听了,便要白着脸请罪。
沈宜兴笑了笑,继续道:“但这也不碍事,你是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且两三年里就给珀儿生了一双儿女,你们又是这样亲密,显见以后也是不用为皇嗣发愁的。”
崔棠脸有些红,垂着脑袋讷讷不敢言语。
沈宜兴最后叹道:“朕老了,大不如前了,这天下,还是要交给年轻人的。”
前来送药的崔棣听了这话,脚下便是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自己哥哥脚下。她狼狈地捂着后脑勺,忍不住嚷嚷起来:“陛下您这话真是吓人,若您是大不如前,那微臣岂不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文人了。”
沈宜兴微笑着看着她,眼神和蔼:“朕并非是身体大不如前了,朕照旧能开三石弓,朕啊,是心老了。”
她想到什么,命崔棣到殿中角落处的一个斗柜里取出一只t?锈迹斑斑的黄铜盒子,崔棣有些好奇地摆弄着它。
盒子上挂了一把锁,但天长日久,沈宜兴早就忘了钥匙在哪了。若非崔棠心细,收拾库房时额外留心,沈宜兴连这个盒子都不会有。
沈宜兴双手掰着盒子两侧,手指微微用力。
只听“咔”一声脆响,那黄铜盒子竟是被她生生掰成了两半。
盒子里装了许多鸡零狗碎的小东西,弹珠、铁片、染血的衣料
和一块做工粗糙简陋的木质坠子——一件廉价的木料,用稚嫩的刀工雕刻成平安扣的形状,外面一圈甚至还有不少毛边。
沈宜兴静静看着它,脸上浮现出几分怀念,她剪下一截红绳,穿过这枚平安扣,将它系在了崔棣腰间。
沈宜兴伸手拍了拍崔棣身侧,郑重其事道:“这是哥哥送给朕的,现在朕把它送给你。”
“朕已经辜负了自己的哥哥,你决不能,再辜负了你的哥哥。”
崔棣抚摸着木器粗糙的边缘,看向一旁瘦削纤细的哥哥,深受触动,当即跪下起誓:“陛下放心,微臣此生,第一不负陛下,第二不负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