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穆念白,沉声问:“珀儿。你为什么要拦着朕?”
“朕杀了他, 也是为你的父亲报仇,你为什么要拦着朕?”
慕容贵君当然要死,在穆念白心中, 她早已经给慕容家上上下下都判了死刑。
可是死和死,也是不同的。
穆念白想要的,是三司会审,明正典刑,将二十年前慕容贵君对自己生父犯下的罪孽,将二十余年来慕容家上下的肆无忌惮、伤天害理的行径,将二十余年来扬州内暗无天日的境况都昭告天下。
这些人踩在旁人的血肉上骄奢□□,死前也该让她们背负天下人的骂名。
她要几千年过去,这些人仍然被钉在史书上警告世人。
而不是死于君王不受控的剑锋之下,千百年过去,变成一桩讳莫如深,疑云重重,任人揣测的奇闻异事。
穆念白忍着双臂的剧痛,上前一步,挡在盛怒的沈宜兴和形容凄惨窘迫的慕容贵君之间。
“慕容氏精心服侍您多年,纵然犯下弥天的祸事,自有王法和家规处置,如何能劳动母皇亲自动手呢?”
宠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又不是什么不值钱的阿猫阿狗,说杀就杀,毫不留情。
穆念白真的很怕沈宜兴哪天夜里被自己的侍君勒死在床榻上。
不过——穆念白用力揉了揉酸胀肿痛的肩膀,心道沈宜兴敢这么干,估计也是自信天底下没人能杀死她。
更有甚者,若任由沈宜兴被愤怒操纵,冲动之下亲手杀死慕容氏,等来日她冷静下来,又悔不当初,开始追思慕容氏的种种好处,厚待靖王,那自己的忙碌,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沈宜兴垂首,看向捂着脸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哀声哭泣的慕容贵君,素日那张艳丽的面容沾了血污,失了光彩,像一朵行将枯萎的花,虽然枝叶已经败了,可还保留着些绰约的风姿。
沈宜兴将剑锋一侧,陷入了沉默。
她垂下眼,在心中想,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真是可惜了。
慕容贵君忍着剧痛,哀哀戚戚地哭了半晌,沈宜兴却毫无表示,慕容氏心中就凉了大半截。
他手脚并用,爬到沈宜兴脚下,扯着沈宜兴的裙裾,苦苦哀求:“陛下,臣侍伺候您二十年,为您生养皇女,您就就算厌弃了臣侍,想要杀死臣侍泄愤,也总该让臣侍死得明白啊!”
沈宜兴嘴唇微动,最终却只是把头扭向一边,不愿意再看他那张凄惨可怖的脸。
在她的内心被不忍与可怜占据之前,穆念白飞快上前,命内侍拉着慕容氏的双臂将他从沈宜兴脚下架起来,穆念白看着慕容贵君惶惶不可终日的双眼,微微一笑。
“贵君,您做过什么事,您清楚,女儿清楚,凤君也清楚。”
门外恰逢其时地响起一道谦卑温和的声音:“陛下,凤君请您得空时往凤仪宫去一趟。”
苏氏恬淡如菊,很少用琐事来烦她,但凡是他特意来寻自己的事,定然是能捅破天的,惊天动地的大事。
沈宜兴将眼神从慕容氏身上收回来,挥了挥手,命内侍将凤君的人放进来。
万长禄将苏氏的恬静淡雅学了十成十,进来之后,并不多言,垂首恭顺地跪在皇帝面前,旁边落魄潦倒的慕容贵君和这个从容不迫的太监一比,竟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一样。
万长禄并不多言,待沈宜兴开口问过,方才轻声细语地禀告。
“凤君说,陛下政务繁忙,原不该用后宫的琐事烦扰陛下的,只是事涉皇嗣,凤君不敢自专,才遣奴婢来请陛下往凤仪宫,亲自定夺。”
沈宜兴挑起眉:“皇嗣?”
她后宫佳人如云,承恩有孕的男子也不少,可能平安生下孩子的却是凤毛麟角。
沈宜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