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刘枢可没心思脸红,不能让这群人挡在这儿,她站起来,冷冷道:“一派胡言!胆敢搅扰寡人安寝。尔等统统退下!”
史正女官一听这话,有点急了,道:“王上,臣等没有胡言,这都是按照《汉制》布置的。”
这史正似乎是个认死理的,完全没感觉到汉王的不快,还继续说着:“《汉制》记载,唯有合房大礼日,才能孕育最康健聪慧的王嗣,王上……”
“够了。”刘枢打断她,“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问叫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史正女官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臣姓左氏,单名一个文。”
刘枢道:“史家左氏?汉国太史令一职自古都由左氏担任,那么当今太史令左编就是乃父了?”
“是。”
“你不是左氏长女吧。”
“不是,臣排行第二。”
“好,那寡人就放心了。”刘枢淡淡下令:
“左仲文,从明日起,你不必修史了。沣都的书室正需要人干点编修誊抄的杂事,就由你来吧。”
这句话无疑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左文身上,一个史学世家的传人,却不能再做治史的事情,而被派去做杂活,那无疑于磨灭了她生存的全部意义。
直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触了什么霉头,“请王上恕罪!臣……臣……”
“退下。”
太卜令这时候还想再说点什么:“王上……此日乃今岁最要紧的一次大礼,至关重要,您……”
“滚!”
君王怒斥,于是再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所有人都像退潮一般,迅速消失在寝殿中。
房门被关上,刘枢瞧了一眼吓得不敢吱声的高蝉,又朝门外问:“现在几时了?”
闻喜隔着殿门道:“王上,亥时正点了。”
“羽林卫可有消息?”
“……还没有。”
高蝉听此对话,大着胆子问:“王上,您深夜叫羽林卫做什么?王宫里还不安全吗?”
刘枢看看她,半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你该明白,寡人是不会与你行什么礼的。”
高蝉怔了一下,苦笑道:“那您也总要休息。”
“不用,寡人会在这里坐一夜。”说着,刘枢就真的重新坐下了。
“至于王后,就请自便吧。”她对高蝉道:“若你想歇在榻上,寡人也不怪罪你。”
似乎是掐算着什么时间,又等了会儿,刘枢朝外道:“闻喜,寡人有些睡不着,叫太医署调点安神的药来。”
那边的闻喜也像得到了某种信号似的,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一碗安神汤就由侍女呈了进来,刘枢一口气喝干净。
“若羽林卫有动静,立刻来报,不得阻拦。”
“诺。”
刘枢放下碗,心里盘算着方才在宣室殿下达的那些命令起作用的时间,现在,整个相国府和高氏的人都应该知道公子衷要被立刻送回郧国的事情了吧。
高傒会怎么做呢?高氏会混乱一夜吗?事已至此,两方都没什么脸面可留了。
郦壬臣到底在哪?她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
刘枢想了一阵,发现高蝉一直不声不响的,就抬头去看,只见她在拨弄香炉里的香灰。
古朴的博山炉发散出缭绕的香烟,刘枢感觉这香和刚进来时候的气味有点不一样。几个呼吸之间,她竟有点头晕脑胀,伸手扶住矮几,嗓子越来越干,渴的要冒烟。
“来个人倒水。”她朝门外道。
话音刚落,一盏温水就送到了她手边,是高蝉。
“你……”就在这一瞬间,刘枢意识到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