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季朔廷的步子大,走得又急又快,一下就把小厮甩下,一路快步行去门口,让侍卫开了门。

门外的檐下果然坐着一个姑娘,她浑身浸满雨水,所坐的地方湿了大片,发髻也乱了,零零散散地散下来,衣裙上满是污泥,像是个流浪过来避雨的脏丫头。

季朔廷上前,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他走到那人的身边,蹲下来一看,正是眼皮肿着,双目空洞的叶芹。

她像是在泥里滚了几圈,怀中还抱着一个木盒子,对外界没有了任何反应,完全没察觉到季朔廷的到来,又像是随时都会破碎的,极其脆弱的瓷器。

季朔廷只得用低声唤她,怕吓到她一样,“叶芹。”

叶芹的头微微一动,启唇,一句话从口中顺了出来。

“我是许氏遗孤,许芹芹。”

第99章

所以,叶洵可能还活着

陆书瑾是第二日醒来时接到的消息, 叶芹去了季府。

她听到后一刻也等不了,立马就要跑去季府,却被萧矜给拦了下来。

“叶芹的状态很不对劲,朔廷说她不愿意见任何人, 也不开口说话, 嘴里只反反复复就那几句, 还说自己不叫叶芹, 叫许芹芹。”

陆书瑾一怔,“叶芹曾说过, 她娘姓许。”

萧矜皱了皱眉毛, 说:“我们初见叶芹的时候,她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时候叶洵说她撞坏了脑袋还在恢复, 谁与她说话都不理,只会回答叶洵的话。”

“那日的爆炸, 她若是在屋中就不可能生还, 可也没见她从屋中走出来,说明她是从别的地方出去的。”陆书瑾道:“若是如此,那叶洵会不会也没死?”

“他如若没死, 不可能让叶芹变成这样。”萧矜说。

“那就是他死了,叶芹也知道,所以她才会成了现在的模样。”陆书瑾沉着声问, “季少与她说话, 她也不理睬吗?不是说是她自己走到季府去的吗?”

萧矜点头,说道:“她手里抱着个盒子, 是叶洵留下的, 里面除了给叶芹做的新户籍和江南地契, 银庄的票契之外,还有叶家这些年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事无巨细,证据所放之地全在上面,另外留了两封信。”

“什么信?”

“一封是给叶芹的,一封是给朔廷的。”萧矜道。

后来陆书瑾看到了留给叶芹的那封信,其中有一句:芹芹若想去江南,出了地道去树林里,哥哥安排了人等着你,沿着上回教你记的那条路,乘小船南下,十日便可到江南,路上不许贪玩。

若是不想去江南,就去季府,将盒子给他,他若不收留你,哥哥做鬼夜夜去梦里掐他。

叶芹读了信,没去江南,去了季府。

叶洵像是彻底疯了,他完全不顾及其他叶家人,眼里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将叶家这么多年的罪状一一呈上,为叶芹铺好前方的平坦之路。

他在江南购置了良宅,银庄里也存了足够叶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银钱,仿佛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没人知道叶洵为这些谋划了多久,在每一个凶神恶煞地扮演着坏人的瞬间,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是江南的好春光,是叶家的满门抄斩,是将来叶芹失去兄长的每一日。

为此,他甚至赔上自己的命。

不只是陆书瑾,萧矜季朔廷得知之后也大受震撼,算起来他们在不满十岁的时候便相识,也是一起长大的,但从未看清楚叶洵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藏着什么心思。

在萧矜日复一日地扮演着纨绔子弟的时候,他又何曾不是辛苦地尽心尽力做叶鼎的爪牙。

陆书瑾想起叶芹曾说过,叶洵称春风楼的月水间为“绝世清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