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对任静莉的重新调查才刚开始, 有效的信息并不多。因此,苏行人谈完之后,当即提出告辞。
陆老爷子看着苏行人一副着急忙慌回去看老婆的样子, 一言难尽。难道他这个心力交瘁的老祖父, 都不值得大孙子陪一顿中午饭的吗?
奈何苏行人在与陆家的关系上, 一向耿直。只差没在脸上写着大家都是纯洁的合作关系、少来碰瓷的表情, 因此别说真情实感的孝敬了,虚情假意的谄媚都是不存在的。
基本的礼貌之外,只剩再果断不过的跑路, 生怕多在老宅呆一秒能亏死他。
望着苏行人远去的背影,陆老爷子被哽的半晌没说出话来。但又在落寞的同时, 隐约的浮起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一丝喜意。
人到老年, 无论是身体机能还是控制着情绪的激素, 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对死亡与疾病的恐惧、对权力流逝的失落, 都使得这些曾叱咤风云的老狮王们,一个个表现出了十分的喜怒无常。
尤其在能威胁到自身的继承人身上。他们当然迫切希望后继有人, 但当真正拥有了足够优秀的继承人时, 痛失权力的不甘又开始阴魂不散, 折磨着权力旋涡里的每一个人。
因此, 在夺权的道路上,最难的并不是让股东看好, 而是如何安抚住随时可能暴起的老狮王。
这才是苏行人不愿意多呆在老宅的真正原因。
苏行人上车前, 扫了一眼那精致秀丽的传统建筑群, 无声嗤笑。无论老爷子表现的多么开明民主, 苏行人却始终牢记着,那是一个早被三纲五常腌入骨髓的老封建。
而在老封建的世界里,有几个太子能有好下场的?所以跟他演父慈子孝那套, 不是找死的么。
炽烈的阳光下,揽胜穿过繁华的街道,重新停泊在了星河里的地下停车场。下车,上楼,推开自家门的刹那,温暖的饭香迎面扑来。苏行人紧绷的神色倏地一松,眼里不自觉的有了些许笑意。
他视线快速掠过宽阔的大厅,而后轻而易举的,在沙发上找到了正在眯着眼打盹的楚猫猫。
苏行人轻笑出声,转身走进一楼的卫生间,洗漱换衣后,才走到客厅中央的沙发前,伸手,开始撸猫。
而在久病的几个月中,早被里外撸习惯的楚衍并没有被吵醒。昨晚没睡好的他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继续睡得香甜。
苏行人笑着用指背轻柔的摩挲着楚衍消瘦的脸,无声笑道:你还挺适应新环境,看来是我白操心了。
厨房里传来叮铃哐啷的炒菜声,在厚重的玻璃门的阻隔下,显得格外模糊。但撂在西厨岛台上的煲汤香味,却显得愈发浓郁。
十分家常的淮山四神汤,没有任何名贵的材料。这是赵巧萍做菜的习惯,比起高档的会员制超市,她更喜欢去熟悉的菜市场挑选食材。
对于药膳的理解,也与久居富贵的朱阿来不同。在她看来,应季的食物本身就拥有着丰富的营养。只要口壮,什么气血微量元素补不齐全?
苏行人看着岛台上咕噜咕噜冒着蒸汽的电紫砂锅,没忍住笑出了声。果然比起处处豪门景象的陆家,他还是更适应普通人的家常。
“你回来了?”
楚衍迷糊的问询打断了苏行人的思绪,苏行人转身,顺势把人捞到了怀里。
“猫猫睡好了吗?”
楚衍亲昵的在苏行人胸口蹭了蹭,语调含糊的应了声。
苏行人亲了亲楚衍的额头,温声道:“咱们醒醒神,准备吃午饭了。”
“唔……”楚衍很显然还没清醒,生病以后被彻底打乱的生物钟,让他的睡眠断续且毫无规律。苏行人便没再喊他,只是轻拍着他的后背,纵容他继续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