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点微弱的光芒照得家里面灰扑扑的,像积压了许多灰尘的老照片。柴东东按开了屋内的灯,墙壁上的钟滴滴走着,像是在提醒柴东东他还需要出门去接陆久回来。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他开始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要去接陆久、他为什么要浪费自己这么多时间去照顾他。
凭什么。
凭什么啊。
他伸手捂住了自己脸,脸上被人扇得那一巴掌还在刺痛着,他喉咙干哑、眼眶泛酸,从未有过的委屈。
好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找到陆久的电话,他要问他什么时候下班,要带他去外面吃点好吃的,然后再带他回家。
晚上的时候听他谈琴,给他讲些有趣的故事,告诉他自己这次肯定得挂科了,跟他说暑假要来了。
他的电话才拨出去,听见房间里传来陆久的电话铃声,柴东东楞了楞,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房间一步步走去。
在房门口的时候他把电话给挂了,他打开房门。
有一个人影正静静地坐在桌子前,听见动静,那人回头笑了笑:“我还想你要在外面呆多久呢。”他笑得毫无戒备,“我都不敢出去了。”
柴东东伸手按开灯光,陆久仍像很多年前一样坐在书桌前,他微微翘着嘴角,灯光打在他脸上,连绒毛都像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柴东东骤然失声,好像自己所有的所做所想都在这样的亮光中无处遁形,他的声音在喉间反复酝酿,粘稠嘶哑又毫无道理地开口致歉:“对不起,小久。”
陆久在书桌前歪了歪脑袋,脸上仍旧是带笑着,声音慢腾腾地吐出来:“没事啊。”他说,“也对嘛,谁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啊。”
柴东东咽了咽口水,找不到自己想要说的任何话。
陆久朝他摆了摆手,他轻声说:“柴东东,你过来。”
柴东东走了过去,他低头看着陆久,陆久还是以前的陆久,他的皮肤仍旧白净,好像不论岁月怎么长他的脸上始终会带着一点孩子般的天真。
陆久伸手抓住了柴东东的手,他往下扯了扯,柴东东便顺势蹲了下来,他仰头看着陆久,陆久逆着光,灯光被他挡在了背后。
陆久抬了抬手,他的手指从柴东东的手背处滑到胳膊上,滑过锁骨再缓慢上移,他的手指轻触在柴东东的脸上,轻声问:“这边吗?”
柴东东抿了抿嘴巴,一双手似乎把自己铺天盖地的委屈全给摸了出来,他眼眶泪意翻涌,喉咙干涩,连鼻子都像是被人用纸团给塞住,他哑着嗓子,想要做到毫不在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装作一个男人的样子,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在这几根手指的触碰下全全丢盔弃甲,他委屈不已:“嗯。”
陆久的手指便变成了手掌,温热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他那半张刺痛的脸颊上,柴东东吸了吸鼻子。
陆久软着嗓子问:“疼吗,柴东东。”
柴东东抿着嘴唇,他想哭想大喊,他想宣泄自己内心不知道从哪里来又不知道到哪里去的委屈。
他分明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陆久半俯下身子,手掌在他脸上温柔地一遍遍地抚摸着,他轻声再次开口问道:“疼吗,柴东东?”
柴东东便在他的声音里彻底的丢盔弃甲,他呜咽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告诉陆久:“疼啊,小久,我疼啊。”
陆久的手掌仍旧在他脸上反复地抚摸着,一点一点地抚过他半张脸,一寸寸地赶走他那些无可名状又无处可寻的委屈。
他的食指中指缓慢地滑过柴东东的眼角,缓慢地滑过柴东东的唇,接着他低下头。
两张柔软的唇触碰在了一起,彼此的气息在近无可近的地方相互交融着,他的舌头抚上柴东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