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见了此画,强撑着笑硬着头皮夸我「姑娘天赋极深,可惜臣暂未能参悟其中深意」。
而我只是对着那幅画发呆,总觉得那个狂奔的小人在抱头大喊:
「救命啊!不要杀我!」
歇在承乾殿的这些时日,我曾大醉一场。
借着酒意,在御花园白日梦游。
游到太液池边,好像看见爸爸妈妈在湖的另一面朝我招手。
我又哭又笑地想要跑过去,突然身子一轻。
耳边嗡嗡作响。
鼻腔涌入一股冰冷窒息的液体。
眼前又是黑一阵白一阵,好像坏掉的电视。
世界最后又变成一片模糊的雪花。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莫名想到了以前家楼下早餐店的桂花千层糕。
每次路过都忍不住买好几份囤在冰箱里慢慢吃。
可是以后都没办法吃到了。
所以我觉得遗憾。
很遗憾。
18
我是在承乾殿的床榻上醒来的。
我安静地睁开眼,没有多余的动作。
看见了江至的背影。
他好像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他的面前,跪了一地的人。
每个都哆哆嗦嗦的。
有人说奴才该死,没有照看好姑娘,才让她失足落水。
有人说姑娘曾流产两次,早已落下病根;如今又是忧思过度,心脉不稳,长此以往恐时日无多。
江至最后只让他们都滚。
我想出声,想喊他名字,让他别生气了。
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
好在江至最后还是回头看我了。
见我醒来,他眸中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惊慌失措,却又很快平静下来。
他的脸好像有些变化,虽不至于摧枯拉朽,可他皮肤白,那片象征着疲惫的青灰眼圈在我眼里很扎眼。
「江至,你好丑。」
我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脸。
江至带着点笑看我,眼神中却有些难过。
「有这么丑吗?」
我点点头。
「丑的,有空该敷个面膜了。」
他替我掖了掖被子。
「古代没有面膜,也没有心理医生。」
「你要坚强一点,不要没撑到最重要的那天,就把自己搞抑郁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江至又捏了捏我的脸。
「不会是因为要跟我成婚,才这么不开心吧。」
我感觉自己清醒一阵糊涂一阵,有些话也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不是不是,我挺开心能跟你结婚的啊。」
江至愣了愣,随即唇角一弯。
「嗯,我也很开心。」
「你已经晕了两天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
我闭着眼睛开始报菜名:
「想吃炸鸡,想吃火锅,想吃烤肉,想吃日料……想爸爸,想妈妈,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