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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色不好,大朵的乌云盖住了月亮,宝珠抬眼看着,忧心明日或许会下雨。
但下雨也不会如何,他们的船也不会翻。
她心事重重,又来到了船舷旁,撑着栏杆,看着墨黑的澜江发呆。
“小妖怪,莫掉进江中去了。”
一个声音从宝珠身后传来,她回头一看,是白日里与她交谈过的那个大黑个妖怪。
“不会的,我是妖怪,哪有那样容易掉进去。”宝珠道。
大黑个站在甲板上看了她一会儿,迟疑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沉声道:“你半夜不睡觉,来这儿发呆?”
“我睡不着。”宝珠低声道。
“哦。”大黑个应了一声,索性也学着她的样子,撑在船舷上看着澜江,“小妖怪,你活了多久了?”
“十来年吧。”宝珠心虚道。
“那还很小呢,我在澜江上讨生活都已快五十年了。”大黑个瓮声瓮气地说着,“我与你一样大的时候,每日也浑浑噩噩地,白日夜里地瞎混,不知道一天做些什么。”
宝珠虽然不觉得自己每日在瞎混,但也被大黑个的话戳中了心事,问道:“那你是怎么想到来船上做工的?”
“金鳞让我来,我就来试试,这一试,五十来年就过去了。”大黑个答道。
“你在船上做工,想来跑一趟船有不少的钱,可我们是妖怪,本不需要钱,你又为何愿意做上五十年呢?”宝珠吐露出了心中的疑惑,这疑惑,只有同为妖怪的同胞们能解答。
“我们不需要钱,可凡人需要钱,金鳞说,做交易要等价交换,我在岸上也有宅子有仆人,我想像凡人一般享受,那我就要拿出凡人需要的东西,与他们做交易。”
大黑个看着宝珠道:“这世道有许多好东西,凡人能有,我们也能有,为何妖怪就要缩在山中,成日里犯浑作恶,直到引来天师,一场好斗,不是被收走,便是逃到更深的山里去。”
宝珠答不上来。
大黑个笑了起来,视线瞥过船舱,不赞成地对宝珠道:“你跟着这些天师,想来帮他们做了不少事,他们有他们行事的目的,你的呢?跟他们一样吗?”
“我……”宝珠无法回答。
宝珠被问住了。
跟着李挚的这一路,她不断地被动卷入各种案子中,仅凭本能做出选择,她是救过妖、救过鬼、救过人,可这就是她想要去做的事情吗?
天师的目标是斩妖除魔,保护人间。
难道这也是宝珠的目标吗?
宝珠垂下眼眸,紧紧抿着嘴,她难受极了。
大黑个见她表情不好,挠了挠头,道歉道:“是我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我们的同胞大部分都是随性而活,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在你心中,你一定是觉得,你跟金鳞这样的妖怪,才是过得更好的那一种。”宝珠看着他的眼睛,一针见血道。
大黑个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
宝珠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澜江。
“你小心些,别掉进去了。”
大黑个在甲板上站得时间太久,要返回自己的位置了,他叮嘱了宝珠一句,便消失在船舷旁。
宝珠独自在船舷旁,站了许久许久。
一直到天空露出了鱼肚白,她才回到自己的船舱当中。
此后的行程中,除非补给必须品,他们的船很少在码头上停泊,如此日夜兼程,忽然有一日,站在甲板上放风的张鹤瞧见远处的天空上,隐隐约约地飞着许多指甲盖大小的东西。
他一阵惊呼,拉着身旁皱眉出神的李挚道:“你瞧,那天上飞的是什么?”
说罢,张鹤又回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