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熬过了一个世纪。
被血雨淋过的草木皆是寸寸枯萎,仿佛被那黑焰点燃一般,向外散发着丝丝缕缕血色的怨气。
这个地方太压抑了。
谢无舟在这个地方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
梦境也好,真实也罢,她再也狠不下心丢下他了。
“……你等我。”鹿临溪红着双眼,小声喃喃道,“等我恢复法力了,我一定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的……”
她说着,忽觉那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指似是脱力了一般,一时沉沉向下坠去。
她都来不及反应任何,便见谢无舟重重侧摔在地。
直到那一刻,她才看清,那个用身体将她牢牢护住的人,无论后背还是手臂,早就衣不蔽体,每一寸皮肤都已溃烂不堪。
谢无舟确实该恨的……
在他最无辜的年岁里,这个世界从未善待过他。
鹿临溪无措地在一旁呆站了很久。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这种时候必须冷静。
她尝试着想要把谢无舟给叫醒,可这一次他听不见她的声音,也完全察觉不到她在咬他了。
短暂茫然后,她从积分商城里兑换了新的药膏,埋着脑袋用嘴叨了半天,叨急了便连脚都用上了,这才弄开了那个盖子。
没有双手,她压抑着心底的恐惧,绕到他的身后,用翅膀一点一点为他上药。
小小的药盒空了,就一盒接着一盒地换,洁白的翅膀被脓血染红了,也似无知无觉。
不知过了多久,大鹅跌坐在地,呆滞地望向了天空。
入夜了,天边浓重的怨气幽幽散开了一角。
一轮暗红的血月悬于遥远的天边。
月光洒在这片被血雨淋至枯萎的大地,四周的一切都缓缓地发生了变化。
原来,尸山的月圆之夜,树木真会化作森森白骨,草叶真会化作淋漓血肉。
风吹骨响之时,血肉晃动,鲜血滴入泥土,怨气如墨入水般缓缓流淌在此夜。
不成人形的鬼影游于这片天地,或漫无目的地飘荡,或撞入骇人白骨,挣扎着想要驱使那副“全新”的“身躯”。
纯白的灵光仍旧笼罩着那一方小小的天地,静悄悄地阻绝着漫天怨气。
四周数不胜数的怨灵一直没有靠近此处,也不知是没有察觉到此处的存在,还是本能地对仙家灵力有所忌惮。
鹿临溪有些麻木地靠在谢无舟的身上,第一次心乱到忘了如何恐惧。
她想要认真思考一下,却发现自己的脑子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
她不知道这个结界会存在多久,也不知这个夜晚要怎么消磨过去,更不知天亮后自己能做点什么。
她就是一只鹅,别说背或是抗了,她连拖一个人回家的力气都没有。
她望着那轮血月看了很久很久,直到困意涌上心头,这才缩进谢无舟的怀里,沉沉睡了下去。
那个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一觉醒来,看见了玉山的太阳。
她扑扇着翅膀,开心地跑到院子里转悠了好几圈,回身时看见浮云迎上前来,蹲下身子满眼笑意地抱住了她。
院子里的石桌上摆满了沈遗墨刚做好的午饭,有鱼有肉,热腾腾的,光是看上去就特别的香。
她站在石凳上流了会儿口水,忽然晃着脑袋跳下了凳子。
她说,她要去叫谢无舟吃饭了,那家伙是尊佛,不请是绝对不会动的。
浮云说:“他走了。”
大鹅有些不解,歪着脑袋问她:“为什么啊?”
浮云似是回忆了一下,望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他说你骗他了,不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