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半是睡不惯,虽然幼儿说过自己也在荒郊野岭破庙破村等地方露宿过,并未觉得有什么,但她还是坚持要租几顶舒适的大帐篷,权当富商大贾携美人儿出游了。
原本挺正经的一件事到她嘴里就与吃喝玩乐、风流韵事挂了钩。
幼儿哭笑不得,在她手臂上轻拧两下,嗔道:“你啊,正经不了两日就原形毕露了,好歹也是掌军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仔细让人听了去,回头笑话你。”
“笑话我?”她满不在乎的哼一声,“我不笑话别人就不错了,谁敢笑话我。”
“是,你最厉害。”幼儿也服她。
她嘴角不自觉往上翘,得意之色溢于言表,“那是自然。”
天色渐暮,卷来的风愈发凌厉,刀子似的,吹得人眼睛都要睁不开,幼儿裹着面纱还好些,虞归晚只戴了顶大毡帽,连斗篷都没披,窄袖的上衣将她的英姿飒爽展现的淋漓尽致,只是那双眼尾上挑的狭长眸子依旧冷漠,沉沉如死水,也就在看到熟悉且信任的人时才会流露出些许不同。
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吹乱的帽带,又捋顺带上的宝石珠串,幼儿说道:“天冷风大,你也该披着斗篷了。”
“我不冷。”
“手都凉了还说不冷。”握在掌中跟冰块似的。
她怕幼儿又念叨个没完,就立马说道:“我一会就拿来披上。”
那边程伯办事也快,他之前常出关贩货,跟这里的牧民也熟,喀木六族的几个长老和首领也都见过他,对能给自己部族带来好处和过冬货物的大雍人是极热情欢迎的,尤其是今年这个节骨眼,东辽的猖狂已让草原许多部族无法生存下去,要么归顺成为东辽的附庸,为其卖命,要么被灭族或迁徙去别处。
虞归晚也曾见过喀木六族的长老,只是未交谈过,此时见他们过来,她就将幼儿挡在身后,低声道:“他们之前有路子买到私盐,这会怕是路断了,想找新的,一会你先别说话,先听听看他们要唱什么戏。”
幼儿也并没有要冒然开口的打算,若是一不小心暴露身份,她自己如何倒不要紧,只别连累了岁岁,现在岁岁的凶名可是传到了关外,都知她手段狠辣,杀人不眨眼,东辽对她恨之入骨,其他部族态度不明,若是让人知道岁岁出关到了这,身边又没带多少人,还不杀过来。
长老对虞归晚也还有印象,热情邀请她到里面喝酥油茶。
虞归晚指指那边还在进行的交易,表示自己还抽不开身。
“见谅。”
在别人的地盘上,又是来做生意的,讲究一个和气生财,万事好商量,别人没惹到她,她也不会没事找事非要显摆自己,姿态稍微放低点也不会少块肉。
穿好几层羊毛袍子的长老臃肿得像一只长毛羊,拄一根玄鸟头的权杖,佝偻着背脊,满头白发编成细小的鞭子,缠着各种宝石和贻贝珍珠,苍老沟壑的脸皱巴巴,唯有那双眼睛还亮堂,却也是精明算计藏于眼后,早已被权势浸染透了的。
他对虞归晚说道:“你的人跟扎巴说要租帐篷过夜,就是不急着走嘛,今天卖不完,就留到明天,反正你们又不走,我们喀木的牧民还有很多在外放羊没有回来,等他们回来了你还能换更多牛羊和宝石。”
都说出关一趟就能赚得盆满钵满,这话不假,别看这些草原牧民住帐篷,茅房都没有,生活习惯粗鄙不堪,看似很穷,但在牧民手中毫无用处的石头到了中原就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他们也知道大雍的商人想要这些,所以族中会有人专门深入草原去挖采,也有的部族领地原就占着许多这样的石头,拿来垒灶都行。
对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虞归晚要是再拒绝就显得很不识趣,她当然也可以一拳头揍在对方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然后吹笛召傀儡军出关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