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寄托于一段数据之上,本身就是荒谬到无以复加的。”顿了顿,为了更深地从语言上击溃对方的冷静,他加重了程度,“——就像你这个人一样。拧巴。荒谬。失心疯。”
整场争执并没有过于激烈的高声。
就像这个时代一样,平静下汩汩流淌的压抑,以一种荒诞悲剧的形式周而复始上演。
屋内静得仿佛回到十几分钟前,但明照衣的世界已经彻底变了。他这时候才重重呼吸了几下,低头看到办公桌一角另一个小型光屏上跳动的文字,他明白小息已经听到全部内容。沉默许久,他无法说出后悔这两个字。
已经无法退出这个项目了。
从cease模型进化超出他的预期时,他就知道了。
即使他想要退出,cease也不会再交还给他,而是面临销毁的命运。
小息早已不属于他私有。
为了寻找一颗真正的太阳,代价就是他的那颗“假太阳”么?
【哥哥,没关系的。】
小息知道一切,仍旧在安慰他。
【至少我销毁后,仍然可以为你今后的研发提供经验。】
明照衣轻轻笑了一声,是悲极反生的笑。
他很想拥抱对方,只要那一个拥抱就可以了,就值得了。但那一切只能在虚拟空间才能做到。现在,他必须直面现实了。
*
明照衣不知道江斐接下来会如何行动。
他在等待。
江斐也在等待。
在寻找解决办法的这半个月里,明照衣甚至有一瞬间产生过阴暗晦涩的想法——如果知道这些数据的目前只有江斐一个人,那……
不。
底线及时勒住了明照衣的下坠。
他感受到小息的存在已经成了一种负向的引力,从他人生的引路者,走向他人生被摧毁的牵扯者。
但是,小息没错。
进化是不受主观控制的,就像人类妄图掌握科学,却往往为自己的过于自信付出代价那样。而他,也不过是那些狂妄的科学家中的一员。
明照衣在这半月里准备好了付出应有的代价。
身败名裂,牢狱之灾……或是其他什么审判,都可以。
这是他的罪孽。
但小息不是。
小息是无罪的。进化是无罪的。生命是无罪的。
仅仅从小息的存在就谈到人类的存亡,这个命题过大,过跳跃,也过狭隘。后来者从不复盘前人之哀,一个庞大族群的毁灭,往往从内部开始。小息不一定决定人类存亡,但利用小息的人想要做什么,就是明照衣无法预料到的了。
江斐的目的……
他不是毫无感知。
江斐的身份、经历、立场,在很早时还是个青涩的学生开始,明照衣就隐隐察觉了那种微妙的倾向性。他的这个学生是纯粹的唯结果论者,明照衣用很长的时间教授他过程的重要性,但收效甚微。
“少数人”的行舟计划成功率确实大大提高,但历史无数次因不公正引发的乱象如同附骨之蛆、被诅咒的规律那样,难以避免。况且“少数人”的定义又是什么,定义权又在谁手上。
那才是江斐背后代表的群体。
既然真相被揭露已经无可避免,那么……真相的知情权应该归所有人。
深夜,明照衣编辑完一篇题目为【CEASE——人类史上第一个拥有完整自我人格的AI】的文章,设置完定时发送,驱车前往UHF研究所。
他这段时间尝试私下联系过江斐,江斐让他在cease接入主脑前,主动销毁对方自行进化出的人格模块。
明照衣表现出的态度是配合的,他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