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拎着雪铲,仰头吐出香烟,见白雾在风中扭转哪个方向,他便朝那个方向继续拓宽雪墙。
灶炉处浓烟滚滚,靠近了会温暖,过近又会被呛人的柴烟逼得无法呼吸,只能不近不远地僵持着,勉强吸取热意。
黎因不敢靠近火堆,闵珂砌好雪墙后,随意地走了过去,用靴子踢了踢柴堆,让火焰集中些,随后从包里翻出一个黑色铁锅和支架,熟练地往这堆野火上一压,再往锅里加点雪,呛人烟雾肉眼可见地消散。
而闵珂嘴里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他掐灭后,重新掏出根新的,正翻找打火机时,就听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黎因问:“这是今天的第几根?”
烟盒在闵珂掌心中发出细碎声响,他将香烟拿了下来,仔细地塞回烟盒里,然后冲黎因笑了笑:“疼啊。”
黎因闻言一愣,下意识地望向闵珂。
闵珂脸庞被跳动火光映得发红,鼻尖和嘴唇都是橘色调的,慢声地对黎因说:“阿荼罗,我疼。”
黎因下意识偏过头,他的反应就像是他被火燎伤了,出于本能地躲避让他感到惊慌的事物,又或是某位人类。
“你讨厌的话,我就不抽了。”闵珂声音很低,带着轻微笑意。
黎因艰难地将脸转回去,依旧垂着眼:“止痛药带了吗?”
“你不是不想我吃吗?”闵珂说。
黎因眨眼的频率有些快了,像是呛人的柴火死灰复燃,熏到了眼睛:“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吃点吧,止痛药不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的吗?”
虽然闵珂使用药物的剂量和频率,实在有滥用的嫌疑。
闵珂既没吃药,也没抽烟,而是望着黑色铁锅,说了句:“水开了。”
林知宵带来的泡面终于发挥了作用,闵珂将吃剩的牦牛干和馕饼都泡了进去,煮出热气腾腾的一大锅泡面。
四个大男人在寒风呼啸的野外,围着一个大铁锅,分着将泡面吃完。
吃过饭后,时间已来到晚上八点,野外没什么信号,所幸天上的星星够亮,眼前火堆又实在温暖,闵珂还带了一壶酒,分给众人。
谁也无法拒绝在寒冷的雪夜中,饮上一口让人浑身发烫的酒。
林知宵喝了一口,被辣得舌头只吐,梁皆喝过后,面色骤变。
黎因接过酒壶,浅尝而止,高纯度的酒精从口腔一路往下,迅速地将五脏六腑烧得发烫,尤其是黎因肤色极白,眼尾瞬间泛起红潮。
闵珂正准备接过黎因手里的酒壶,对方却一抬手,没让他碰到,不仅如此,那双眼湿润上挑的眸,还不紧不慢地睨了他一眼:“身上有伤,还敢喝酒?”
不让人喝酒的人,自个却上了瘾,黎因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喝到天上月色愈发明亮,将世界变得幽蓝清晰。
喝得柴火一点点微弱黯淡,气温渐低,他身体却兀自发烫。
喝走了困倦的林知宵,梁皆也进了帐篷,寂静的野外,只剩他们两个人。
火光明暗,黎因手里的酒壶越来越轻,眼睛越来越湿,脸颊连带着脖子都潮红一片,他还没醉,最起码现在没有。
黎因仰头望着星星,忽然坐在雪地上,往后一躺。然后他的脖子就被一只手牢牢托住了,闵珂的脸代替了天空,占据了他的视野,低头望他。
耳坠一摇一晃,像星辰闪耀。
就着这个姿势,黎因抬起手,用食指点了点那个耳坠,听着它在风中清脆的声响:“闵珂,当年你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你没回来?”
身体很烫,好像又回到了白石镇高烧不退的那一刻,他做了个梦,梦里的闵珂也离得那么近,但不会这样难过的看着他。
梦里的闵珂,按着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