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我不答应”哽在喉间,死死说不出口。

......她想知道当年姨娘发生了什么。

姜玉莹似乎也觉得,今日已经够了,要给她些时间,手轻轻抚上她头上的碧玉簪,稍一用力,拔了下来,拿在手中。

她柔着笑:“倒是未想到妹妹如此犹豫,那今日便算了。妹妹回去之后呀,好好想想,这笔买卖,妹妹不亏的。三日之后,今日那家酒楼间见。”

说罢,她眼光留在从姜婳头上拔下来的碧玉簪上。

“你我姐妹多年未见,这碧玉簪,就算是妹妹给姐姐我的见面礼吧。”

姜婳下意识捏住姜玉莹的手,想讨回来。

......这玉簪是夫君前两年为她准备的生辰礼。

可不等姜婳出声,姜玉莹就侧身一避,将玉簪藏到了身后:“妹妹不要如此小气嘛。”

说完,提了衣裙,转身走了。

看着那抹逐渐淡去的身影,姜婳心陡然一痛,一股茫然无措向她袭来。

她陡然觉察这十年的恍惚。

她以为她踏出了姜府那道门,困住她的泥沼,便永远地消失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她走了,姨娘怎么办呢。

留下寥寥数语便匆匆离去的,她的姨娘......

永远笑意透着悲伤的脸。

死后纤细苍白又僵硬的身子。

她那些日抱着姨娘,感受到姨娘的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僵硬,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腐臭味。她固执地将自己撑入姨娘怀中,一遍一边同她讲述这一日发生的事情。

就像是儿时一般。

可她后来做了什么......

姜婳眼眸通红,心中一根弦陡然崩裂。

她爬了夫君的床,成为了丞相府的主母。夫君带她离开困住她年少的泥沼,她欢喜又愧疚地将姨娘那在身后。

可那是姨娘啊......

她怎么会,这么对姨娘呢。

她真的对姨娘的死,一点怀疑都没有吗?

姜婳以最恶劣的猜测,诘问十年前那个惶恐不安却又欢喜新生的少女,以彼时少女的茫然,为自己判下死刑。

她崩溃得大哭,可有那么一瞬间,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

在一旁的顽童被陡然痛苦的大人吓到了,凑在一起,好奇又害怕地望向蹲在地上痛苦的人。是个顶顶好看的夫人,只是,哭得好伤心。

几个孩童用布衣裳擦了擦手,互相在兜里掏了掏,许久才终于掏出一颗饴糖来。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推了一个玩水时候胆子最大的上去。

被伙伴催促的小少年紧张地捏着手中的糖,被身后的孩童推着向前面走了几步,最后小小的身体停留在蹲坐着痛哭的人面前。

他从未看人这般哭过。

听着便觉得,是好伤心好伤心的事情。

他平日大哭时,娘亲便会骂骂咧咧给他一颗糖,于是他用布将自己不算太干净的小手擦了又擦,然后握紧那颗糖,小手在这人面前摊开。

“夫,夫人,吃糖,别,别哭了。”

看他是最勇敢的小孩了。

夫人也望向了他,对上眼神那一刻,他才发现夫人远比远处看时要好看,他不由懊悔,今日出门时应该多带几颗糖的。

那样,是不是夫人就能......少伤心一些了。

他认真地看着眼前好看的夫人,有些局促不安,白嫩的手掌心上那颗糖仿佛在发烫。他状着胆子道:“我娘说,吃糖,伤心就会好了。”

见夫人久久没有接过,他不自信地补充。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