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安静时,同被魇住时,区别不大。

但那日,望见娘子第一眼,她就觉得不对了。果然,待她上前,娘子就昏睡了过去。等到大夫再扎针时,她问大夫娘子为何会有此病症。

大夫摇头,只说是娘子心中,藏着些东西。那些东西,日日压迫着娘子,娘子一人又受不住,又不曾说出来,久而久之,精神衰弱,自然会出问题。

她将事情上报给尚在宫中的公子,自己就陪在娘子身边。

有了这几次,她也寻出了些规律。

只要娘子的心思在别的东西上,别去想那些大夫口中的隐秘情绪,娘子便不会被魇住。

她便日日同娘子聊天,几乎将她这一生的话,都要聊完了。

还好,过了两日,公子就回来了。

那是一个深夜,公子回到府中,唤她到了书房,让她细致说了一番情况。

她一一讲述完,其间,小心偷看着公子的神色。

然后就见到,公子好看的眉眼没了往日的淡漠。

原来,淡漠矜贵的公子,也会担忧。

大夫说,娘子既然从未提起过,便是不想同她们说。他们贸然去问,娘子的精神可能变得更差。若是想娘子好起来,就要分散娘子的注意力。

后来,公子想出了法子。

娘子开始白日学诗文,晚上处理府中事物。

因为太累了,此后,娘子的确再也没有被魇过。

可今日

怎么又开始了?

姜婳还是一副平静表情,轻声道:“橘糖,橘糖。”

橘糖在姜婳的温声呼唤中,担忧又心疼地望过去。

心中惶然。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娘子这般记了十年......

第十六章

“别发呆啦,不是要放风筝,用完了膳,我们去城外。”姜婳轻声道。

正午盛烈的光,从半开的窗照进来,她指尖在光映亮的地方点了点,随后望向了对面的橘糖。

橘糖亦望着她,不敢将心中的担忧表露一分,小声回道:“好。”

姜婳口中无滋味,却还是似往常一般用了适量的膳食。

她面色平静,眸中亦毫无波动。

似乎这些日的一切,都是寻常。

只是会在想起明日要去为寻觅合适的妾的人选时,心陡然被针刺一下。

其实不算太疼......

她儿时被二姐姐欺辱的每一次,都比现在要疼上许多。

前些日那些浓烈到落泪的情绪,仿佛都是昙花一现,现在她想起来,似乎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不就是为夫君纳个妾吗。

世间婚姻本就是如此,后院添上一两人,太过寻常了。她这几日认真想了前些日发生的所有,发现一切似乎都源自她的贪。

她又怎么能因为她的贪,去苛责夫君呢?

想到这时,橘糖地给她一杯茶。

是之前小二送上来的碧螺春,苏式菜因为是甜口,在为客人上菜时,酒楼往往会配上一壶碧螺春解腻。

她轻抿了一口,无滋无味,如白水一般。

许久之后,才会有一点苦,绽于舌尖。

*

马车到了城外。

今日天气好,城外的人并不少。

马夫载着贵人,一路驶着马车,最后将马车停在了靠溪的一处树荫处。橘糖将姜婳从马车上扶下来。

马夫特意选的地方,人并不多,只有寥寥三两个孩童玩着溪水。

姜婳下了马车,一眼便看见了溪边的孩童。

他们看着不过三四岁,衣服被水浸湿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