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算起来,我是杀江住的凶手之一,你现在一定在好奇我的成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曾经要好到跟你穿同一条裤子的我是怎么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成了你不认识的样子。实话是,从一开始,我跟你就是背对远行的陌路人,我只是强行跟随你走了一段本不属于我的路,但我永远也融不进这个正常的社会,进不去你的圈子你的生活,我们走到今天这步只是时间问题。”
孙濯跌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他的打火机没气了,点了几次都没打着火,索性向周悬伸了手。
那人较着劲,不肯理他,他便打趣着求道:“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顺着我了,就当是让让我不行吗?”
周悬妥协了,他把自己的打火机丢给那人,看着那人点着了烟,黑暗中星点微光闪烁,映射着那人呼吸的频率。
“从一开始,我们的相遇就是被安排好的,我爸是受‘坤瓦’雇佣的杀手RED,会带着我住进家属院是因为你父亲和高局走得很近,那时高局负责指挥金三角的卧底警察,收集整理各方情报,只要能打通他这个关节,‘坤瓦’就能在雁息立足,进而打通到俄罗斯的黑市商路,知道你父亲有你这么个跟我年纪相仿的儿子,他让我接近你,趁机动些手脚,但在我能成事之前,他就被组织的其他人杀了,那时我是有些庆幸的。”
“庆幸?”
“嗯,庆幸我终于能做真实的自己了,不用再遵照他的指示做我不喜欢的事,但这不代表我就是什么好人,我的骨子里流着他的脏血,我跟他一样,天生就是个罪犯,还记得我们初中时发生在学校里的那起命案吗?”
周悬的心陡然沉了下去,“你是说一名初三男生溺死在厕所的案子吗?”
孙濯突然提起这个让他心感不妙。
“警察调查后认为死者是突发心梗,倒在便槽里被溺死,是场不幸的意外,那件事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连学校和他的家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但实际上,是我做的……”
“……什么?!”
孙濯的语气依然平静:“那个人长期霸凌我,我早就对他不满了,但这不是我决定杀死他的原因,如果他没有拿我对你的感情来伤害我,我也不会一时冲动,把他摁死在便池里。”
他咬着牙,话中透着狠戾:“我不能允许任何人拿我的感情开玩笑,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那之后我藏得更好了,没人知道我对你抱着怎样的感情,也不会以此伤害我……我以为我的人生可以就这样风平浪静下去,但他们没有放过我,在我宣誓成为人民警察的那年,‘坤瓦’的人到底还是找上了我,要我子承父业,也成为替他们做事的RED。”
说到这里,他又苦笑道:“阿悬,你看,我天生就是个做罪犯的坏种,哪怕是一时冲动杀了人,也能掩盖事实,让所有人都觉得那是场意外,我在这方面好像是有天赋的……”
“你为什么没有拒绝!”周悬愤恨地质问,“你改变不了天生的血缘,但至少‘坤瓦’招揽你的时候,你是可以抗拒他们,也抗拒你父亲给你安排好的命运的!”
“我当然想拒绝,可你觉得我有选择的余地吗?”孙濯反问,字字诛心:“我的身份是他们造的假,否则作为职业杀手儿子的我怎么可能通过政审?只要一纸资料送到纪委,我就完了!”
“那你也不能……”
“阿悬,我没得选……没得选啊。”
孙濯吐掉嘴里的烟,两手抱头,像是要藏起自己的泪水。
“如果只是被剥夺公职,我也无所谓,做个正常人,普普通通地活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可是他们偏偏拿你作为筹码,那时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随时可能有危险,我想保住身在前线的你就只能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