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深处, 足以支撑一座行宫的冬日。
便是宁随渊,在暖玉近距离的炙烤下也会觉得燥热, 更别提是如此狭窄的空间。
她竟然还觉得冷?
他起身靠近扶荧, 掌背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滚烫, 烧得像是火炉。鈅梺樆ɡё
宁随渊还没来得及抽手,手指猛地落进一团柔软的温暖里。
思绪跟着怔了瞬, 旋即就见扶荧把整张脸埋进了他宽大的掌心当中。
她细密纤长的睫毛一下一下扫过掌心肉,那股细微的瘙痒顺着掌间直抵心头, 让他整个胸膛都跟着泛起酥麻。
宁随渊近乎忘记抽手。
他低着头,双眸一瞬不瞬。
病重的少女沉睡在他视线之下,不知是他那衣袍过于宽大;还是她生得太过娇小,窝在其中的身躯显得过于单薄瘦弱了些。
病弱盈盈,似一朵枯涸的雪莲花。
扶荧双手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不放,许是舒服了些,眉心略有舒展。
宁随渊睨下的长睫微颤,被她压在脸下的指尖跟着勾了一下。
脸蛋绵软,触过去犹如触到一团雪棉。
宁随渊瞬间闪过一抹难以克制的冲动。
他向来不知隐忍为何物,只会顺遂心意,此时不假思索,毫不犹豫遵循着思绪托起了她的脑袋,另一只手拦住她的腰,环托起她的上身,顺势将人搂到了自己怀间。
扶荧无知无觉地靠在他怀里,呼吸均匀缓慢。
她病得昏重沉沉,对外界的感知只有黑暗,黑暗里突然传来一道强壮有力的声响。
一下一下,在耳畔跳动。
那是他的心脏。
倏然间,心口的火炽感也跟着消减。
感觉到她的安宁,宁随渊扣在扶荧肩头的指骨微有收紧。
她身上的气息正惑着他。
以前有过吗?
宁随渊自问,发现从未。
他承认,来自异域的苏映微有着许多新奇的想法,性格洒脱活跃,充满生命力,和死气沉沉的不虚洲格格不入。
宁随渊未曾动过心。
他来自深渊,一眼看出她骨子里的贪婪,所有表现出来的品性不过都是用于吸引他人的手段。
她想要他的爱;他想要她的命。
两人间互有利用,宁随渊到最后也不认为苏映微对他是真的喜欢。
可是
扶荧既为转世,却失去记忆,改头换面,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宁随渊无法把她与苏映微联系在一起。
她不像苏映微那般时刻笑着,也更安静,安静得像是沉在夜里的月亮;性格更加不好,固执,倔强,守着所谓的不值一提的良善。
种种一切,都是宁随渊最讨厌的那类人。
他明明应该像原先一样,装模作样,予她关怀;待时机成熟,再掠她性命。
如今所作,是为虚妄吗?
宁随渊不知。
身下的呼吸变得重了些。
宁随渊垂落的视线对上她微微睁开的双眸。
她眼底映着层轻薄的水雾,迷迷蒙蒙,不知是醒着还是依旧昏沉着。
扶荧抬手,像是要抚摸他的脸。
许是周身无力,将要抬起便沉沉坠了下去。
宁随渊微一忖度,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面颊上。
扶荧轻轻摩挲着那温热的肌肤,忽地松了口气:“我瞧见你死了。”
“嗯?”
“我吓坏了,告诉自己那只是个梦。”
宁随渊定睛一看,果真看到她眼角有泪。
这份害怕和惶恐是普通人装不出来的,难道她前世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