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雪水是我五更天亮时所收,十分新鲜,在冬日天里,若是能同所喜之人,煮雪烹茶,向来亦是人生雅事。”
3、
所喜之人?
我心中十分不屑。
最近这两个月,梅若笙像是突然转了性子,开始频频向我表示关切和爱意。
但他却又能恪守住对我的承诺,发乎情而止乎礼,甚至连碰一下我的手都不曾有过。
便当真像是那皎皎如月的君子,但他越是如此,我便越觉得心里别扭不快。
因为我已经开始查探自己的身世了。
我先是派百吉领人回过一趟北燕,专程去查过那个买下我的侍妾家人,想知道她当年究竟是从何人手中买下我的,可百吉说,那个侍妾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于是,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我又开始从京城这边着手。
我先想到的,是梅若笙写的那个话本,相思引。
我总觉得,梅若笙乃是当朝第一名士,他会写些坊间传诵的话本本就不合乎情理,除非,他这么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
更何况,我一直认为,梅若笙对于我的身世,必是知道的,他那次既在圣上面前承认,自己其实是长公主的孩子,那么,他的父亲又是谁呢?他姓梅,他的老师也姓梅,难道,他是长公主和梅山斋的孩子吗?可梅山斋人已作古,我无从得知,再说了,如果梅若笙真是梅山斋的孩子,他们为何不作父子相称,只作师徒相称?
我试探过梅若笙,也问过梅若笙,但他对于自己的生父,缄口不言。
他越这样掩饰,我便越觉得,他的身世,同我的身世之间,合该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愈加迫切地想要去验证心中所想。
我去到京城最大的书铺,寻到那里的掌柜,去查书册究竟是从何处进货的。
那掌柜原本还支支吾吾,后来在我的威逼利诱之下,答应我下次书商过来送书时,会派人知会我,好当面查证。然而,就在我同掌柜的约定好的第二日,书铺竟忽然倒闭了,而那间铺面也在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坊间也竟再买不到一本相思引。
每次查到关键的节点,线索便就会中断。
就好像是有人存心不想让我查下去。
我捧着茶,悄悄看了眼梅若笙。
他亦在饮茶赏雪,只眼神却飘得极远,定然落在不远处的梅林之中。
“老师。”
我又开始唤他老师,想卸下他对我的防备,“之前你给过我一本话本,叫做相思引,讲的是一对恋人的故事,我很喜欢,我好想知道后面的故事是什么,老师,你看完了吗?同我说说好不好?”
“我从来不看这些。”
梅若笙冷静地冲我撒谎,“自是不知。”
“对了清妙,中午留下用膳,你想吃什么?我昨日派人去上京食铺里买了些新出的甜点,你要不要尝尝?”
梅若笙语气很淡。
我心中却油然而生出一种挫败感。
明明我清楚地知道,这个人就是有问题,可偏找不到证据戳穿他虚伪的嘴脸。
“我吃不下!”
我愤懑地搁下他的茶,“太冷了,我要回屋了!”
4、
梅山斋先生在梅林留下的这幢故居是间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面的随从仆役也不少,正捧着冷梅制作的熏香往来穿行。
许是梅若笙特意吩咐过,他们瞧见我后,俱是客气有礼,也不拦我,任我在宅院中随意走动闲逛。
我现在才知,梅若笙也有弱症。
他的病亦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虽不如我的严重,但也无法完全治愈,要常年使用一种草药混合梅瓣制成的熏香压住病情,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