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看了你啊,寺卿大人?”

闻言,黎霜别开了目光,点了点头,似在调整心?绪,复而颔首,道:“只要公主帮臣女这一次,臣女定会为公主殿下?肝脑涂地。”

冯玲看出来了,黎霜的确下?了很大的决心?,也?舍去了一些很是珍惜的东西,或许为了大局,她不得不如此?做。

只是冯玲不是很能共情别人的情感?,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讲究的不过是“眼缘”二字。看在黎霜诚心?诚意?,也?的确是个不可多得妙人的份上,冯玲只觉得这是一件顺手的小事。

“这你放心?,时日过去这么久了,本宫不见得会对他再有什?么心?思。”冯玲淡道。

她好像看到黎霜无声地松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只是冯玲没?再深思,问出了她等待已?久,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你不怕他恨你?”

这个问题犀利又讽刺,就像一把尖刀直直插进?黎霜的心?窝。血淋淋的伤口?之?下?,心?脏还在努力跳动着,往日的一切也?涌上心?头,给了黎霜一个答案。

她眼睫颤了颤,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但如果细看,还是能发现她刻意?隐藏起来的一些情绪。

“臣女已?经足够自私,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就算没?有这一次,他对臣女的恨也?不会少半分。”

闻言,冯玲的表情松动了些,先前完全是置身事外?看好戏的神情被惊讶取而代之?,想说的话?堵在口?中,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感?叹道:“精彩,真是精彩啊……”

冯玲自以为识人无数,是人是鬼她都见得多了,发生什?么也?不稀奇。在自己成婚之?后,对于情爱二字,她更是十分不屑和嗤之?以鼻的。

天下?女子?不能像她一样?当男子?当做可有可无的玩物,冯玲很明?白,对于那些沉迷情爱的女子?,她无非只觉得可惜和怜悯。

她对情爱已?经失望透顶,郑劭也?只是一个让自己发泄的工具,自己荒废的一年时间和一厢情愿都被锁在了自己最天真的那一年。

自己就算不爱郑劭,也?不会让他逃,生是它冯玲的人,死也?得是她冯玲的鬼。郑劭是生是死,都要由自己定夺。

但是今日见了黎霜,和她达成了某种虚无的合作?后,冯玲突然对这两个字有了些许改观。

原来真的有人,会为了另一个才认识不到一年的男子?,放下?一直高扬着的头颅,让自己保他一命。

黎霜走后,冯玲盯着黎霜离开的方向?出神,她的神色晦暗不明?,像是有很多东西盛在她眼睛里,又被她尽数赶了出去。

落日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往日热烘烘的夕阳时分在今日像是刻意?变得无比清凉,带走了仲夏的酷热难耐,也?带走了方才那一场不知名的谈话?。

天空被人铺上了橙红的画布,上面点缀着晚归的飞鸟和懒散飘荡的白云,偶尔还能看见几只鸟雀争抢着在画布中央环飞,轻快短促的鸟叫送走了最后一丝余晖。

山头也?隐没?在昏暗中,满山的青绿此?刻也?没?有了色彩,它们也?看不见冯玲寝宫内燃起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