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好?抬脚入内,想着裴晏应该在后院,要去找到他,叮嘱裴晏不要丢三落四。

只是黎霜才走到连接房间和后院的门前,就看到侧身站在院中,明显不太对劲的裴晏。

耀眼的阳光像是要灼烧人的皮肤,熙色韶光,风停树静。叶影被撕碎,七零八落地?成了斑驳的琉璃,在地?上形成了稀稀疏疏的阴影。

可是就是这样的艳阳天,裴晏的眼神却更胜数九寒天的冰棱,凛冽而冷漠,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要被冻个彻底。

他此刻的眼神是那样陌生,就好像黎霜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裴晏,也是她?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觉到,他是一个几?千年后的来客,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

裴晏的假发套不知去了何处,他干净利落的短发部分散在额前,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不止他的脸,他的身体都像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如?一道寒芒立在院内,凶意和寒凉冲破了艳阳的束缚,将空气都彻底凝固。

在黎霜的印象里,裴晏永远是笑着的。

无论是初见时面对成群的拔剑侍卫,还是被自己抓住,硬生生受了一道鞭刑时,甚至是自己被人下药,意识都快消散的时候,他总是笑着。

黎霜差点以为那些放荡不羁的,吊儿郎当的,不着调的笑容是刻在裴晏脸上的,是他真实?性格的写照。

可是如?今她?看得明明白白,他那被挡住的大半张脸之下的,下压的嘴角。

她?突然抑制了要上前的想法,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裴晏从未示于人前的模样,看着他平日嬉皮笑脸的皮囊下,藏着怎样的秘密。

如?果?这时自己走过去,她?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这样新?鲜又陌生的他了。

裴晏走向身前大树的脚步声阻断了黎霜耳边的呼吸声,她?看见无名?孽火攀上裴晏的嘴角,连眉眼也被愤怒挣扎压迫着。

而余下的几?分说不清,但又道不明的情愫,都被裴晏尽数攥在死?死?紧握的拳中。

然后,黎霜看见裴晏一步步走到树前,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毫不犹豫地?抬拳一砸,震得鸟雀四下飞散,树叶惊落。

裴晏的拳头裹着风声砸向树干,指节渗出的血珠溅在树皮上,像绽开的红梅。黎霜听?见骨骼与木头撞击的闷响,仿佛他要把五脏六腑都呕进这棵树里。

这样近乎自虐的裴晏好?像丝毫不觉得疼,无论那双手?再?如?何鲜血淋漓,他只会选择再?挥一拳。

大概砸了有百来下,裴晏终于停了下来,双手?撑着树干,低下头喘着气,似乎还喃喃着什么,但黎霜听?不真切。

她?终于决定?走过去,她?甚至刻意将脚步声放大,裴晏却仍然浑然不觉她?的靠近。

“裴晏。”她?喊道。

“哈哈,”裴晏干笑了两声,在转身的同时将手?背到身后,也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身后的树干,“我刚想去找你?呢,大小姐,我刚才发现了个好?玩的地?方,要带你?……”

“手?。”黎霜打断了他。

裴晏状若不解,“什么呀,大小姐?”

“手?,”黎霜耐心道:“把手?伸出来。”

见自己不能?再?蒙混过关了,裴晏耸了耸肩,将双手?摊开,示意黎霜看。

黎霜瞥了他一眼,伸手?将裴晏的手?掌翻了过去,露出了他鲜血淋漓的手?指。

这双手?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手?背和手?指中间的关节处更是可以称得上惨不忍睹,上面还粘着木屑,看上去触目惊心,黎霜都忍不住龇牙咧嘴。

“为什么?”黎霜握着裴晏的手?,指尖触碰到黏腻的血迹,又问了一遍,“为什么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