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宫九四岁的那一年。
一个平常的午后,宫九满头大汗地在太平王府醒来。他的记忆里被无数次美化的女人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宫九如同小滩涂鱼一样弹了起来。
太平王妃没有温柔地哄他,反而眉宇之间闪现出一丝不耐烦,抬手就要点他睡穴。宫九还有些懵,但是下意识地用上了易筋换穴的法门,然后假装昏睡了过去。
他看见女人写了些什么,然后将装了信笺的筒绑在了一只养着的鹦鹉腿上。
一般来说,鹦鹉这样的鸟雀总是飞不高飞不远的,所以才会被作为逗乐的玩物。但是太平王妃手中的这只鹦鹉显然是受过特殊训练的,它一被扔出窗户,就如同箭矢一样向远处飞走。
确认好鹦鹉已经飞出去之后,那女人小心地将桌上的东西放在了宫九的枕头下面。
一直到她走了出去,宫九才摸出了那个小小的盒子,打开一看,他发现那居然是军机图。太平王是受皇帝倚重的将军,手握十万精兵。
没有人会防备一个四岁的孩子,更不会想到,这个四岁的孩子体内住着的,是已经历经沧桑的灵魂。
宫九没有想到,自己上一世丑态毕露地死去之后,会回到自己的小时候。他还没有欣喜地与心心念念的母亲重逢,就发现了这样的一个秘密。
记忆总是会不断地美化某个失去的人,尤其是上一世他看见母亲被父亲亲手杀死之后,母亲的形象就会在他心中被无限次地美化。而父亲亲手杀害妻子的那一幕,也成为他心中永远的梦魇。
真相居然是这样。今时今日,宫九只觉得好笑。他忽然想起,上辈子在他执意离家之前,太平王的部下曾经脱口而出:“王爷是有苦衷的,他是在处理细作。”
那个时候宫九的心被愤怒填满,只觉得父亲杀了妻子,居然还有脸诬陷别人是细作,实在是没有担当。而如今看来,属实是另有隐情。
宫九是非常敏感的人,小的时候他可能不懂,但是经历过那一世,爱与不爱,他感受得分明。他没有错过刚才女人脸上的不耐烦。一向多智似妖的九公子,也不难推测出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
“母亲不爱他”这个事实,像是一个火辣辣的巴掌扇在了宫九脸上,让他的前世种种都仿佛变成了笑话。
“呵呵,呵呵呵!”宫九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幼儿的指甲也有些坚硬,对于他那幼嫩的手心来说,指甲很快就在手心之中掐出了一些血痕。
宫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血痕,他伸出舌头,舔去了手心中的血迹。
这一刻,他已经决定不要再重蹈覆辙。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九的眼神却很亮,如同黑夜中的幽冥鬼火。
一回来就让他发现这样的秘密,宫九忽然觉得老天待他不薄。他已经浑浑噩噩地活过一世,这一世,他绝对不会再让自己活成一个笑话。
即使重活一世,宫九有些毛病和习惯还是刻在骨子里的,他是渴望痛苦的,这种痛苦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活着。只不过解开了心结之后,被别人鞭笞什么的,好像成为了他新的心结。
曾经,宫九会要求声音和母亲相似的女人来鞭打自己,而现在,宫九保证,如果他们敢动他一下,他一定要让他们碎尸万段。
他对沙曼和陆小凤倒是没有什么报复的心思。与其说宫九是被他们俩打败,都不如说宫九自己觉得厌倦了。
人对蝼蚁是不会起什么报复心思的,所以哪怕掌握了先机,宫九也没有对沙曼做些什么,——最多,他只是没有踏足她所在的那个青楼。
没有他的精心“饲养”,如果陆小凤在遇见沙曼的时候还能对她情根深重,那他就祝福他们好了,宫九就这样不恶意地想着。
他的确没有报复沙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