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赦天下吗?那就赦好了。

不是要搞武举吗?那就带着武器到处乱跑呗。

没人管是吧?那可要就聚众捣乱、喝酒赌博、寻衅滋事了。

死刑是要交给陛下审核的,陛下现在又不在。

那就是说,不管干什么都不会死喽?

这哪行啊?

自商君变法以来,咸阳城什么时候乱成这个鬼样子过?

越来越多的朝臣觉得不满,私底下走动串联,频频出入廷尉府邸,联络李斯姚贾,给李信老将军送了两箱沉甸甸的金子,又笼络章台门守将,浩浩荡荡进宫求见。

“你们这是做什么?”公子好似被吓到了,手足无措道。

“臣等有要事叩见陛下!烦请公子不要阻拦!”廷尉强硬道。

“有什么事先上奏嘛……”公子弱弱道。

“臣的奏书每日一封,陛下只写了一个阅字,真的有看吗?朝中物议纷纷,人心惶惶,陛下难道不知道吗?”廷尉振声,“自陛下登基以来,胡乱变法,恣意所欲,弱兵废律,不理朝政,致使咸阳动乱,民不聊生,六国旧民齐聚咸阳,诸子百家趁乱打劫,百姓苦不堪言,哪里还有过去的安定?臣等实在不能置若罔闻,因此前来请求觐见,还望公子见谅。”

公子默然听着,许久才问:“丞相和上卿,也是这个意思吗?”

李斯欲言又止,看向姚贾。

在韩非死亡的这件事上,他们两个是共犯。因为是共犯,所以自然有一些共同语言和共同利益。

姚贾巧舌如簧,只是道:“公子不要误会,臣等一心为国,只是想清君侧,诛小人,让咸阳恢复太平而已。”

“哦?此言何意?”公子好像不太明白。

“咸阳之所以动乱,是因为科举和律法松弛,只要不开科举,恢复秦法,自然就恢复了从前的井井有条。凡是于闹市动刀兵的一律斩杀,凡是对大秦口出怨言的六国旧民一律坑埋,除了法家之外,其他诸家全部驱逐,诛其首恶,焚其尸首与文章……如此,大秦便可永保太平。”姚贾侃侃而谈。

“臣等正是此意。”廷尉一附和,其他人也紧接着应声。

唯有李斯,勉强保持沉默。

众人慷慨激昂,说得唾沫乱飞,一副公子不答应就要逼宫的架势,把作为丞相和法家领头人的李斯架在那里,如同在架火堆上炙烤。

“丞相呢?你也是这个意思吗?”公子又问一遍。

李斯艰难地张了张口:“臣……臣想问问三川郡的水灾怎么样了?”

“这个时候问什么水灾?”姚贾奇怪地看着他。

“丞相与我们的想法自然是一样的,这清君侧的奏书上亦有丞相的签名。公子不必再有疑虑。”廷尉上奏,斩钉截铁道,“臣等请斩魏征!停止科举!废府兵制!恢复秦法,遵循旧律!”

“臣等请斩魏征,停止科举,废府兵制,恢复秦法,遵循旧律……”

朝中几乎三分之一的重臣都在这里了,大礼叩首,齐声上奏,久跪不起。

公子却只看向李斯,微微一笑,温和地问道:“丞相,也是这个意思吗?”

他的神情和语气,很微妙地与那一日北阙门的扶苏公子重叠,一样的温和,一样的从容。

李斯心念急转,张口结舌。

九月下旬的天气,他硬生生躁出一身汗来。

送命题,又来了。

他心里百转千回,背后冷汗涔涔,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字字斟酌,三思而后言。

“公子容禀,臣其实支持陛下的一切决定。无论是科举、府兵制,还是改革律法,臣都赞成,绝无异议。”

众人惊愕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临场反水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