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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局势脱离陛下掌控后, 您是真心实意不想让穆谦出事。”

一句话, 穆诚心中有了底, 踱步回了原位坐下, 又道:

“第二件事, 不论先生收你为徒的初心怎样,倘没有他的苦心栽培, 就没有今日惊才绝艳的你,他做事虽极端些,到底心里还是有你的,他自觉对你亏欠良多, 一直想着弥补。”

黎豫这才恍然大悟, 方才那个小熊崽木雕是为着给这话做铺垫!黎豫知道, 郁弘毅为人孤高自诩, 目无下尘, 即便粉骨碎身,也做不出阵前投降示弱的事, 那此番就不是故作姿态, 而是真的有心示好, 只是碍于为人师长的面子, 不肯放下姿态罢了。

“先生从不欠黎某什么, 即便是为着师兄将黎某放入彀中,他对黎某也有传道授业的恩情, 黎某从不敢忘。”

穆诚听着,脸上再次露出了温润的笑意, 将木匣子又给推了过去,劝道:

“收下吧,上次你们在京畿时,先生就备好了,还拿到了暖阁来。谁想到你们见面就针尖对麦芒,他就没好意思拿出来。等你一走,他才别别扭扭地让朕随着公函给你发西境去。朕想着,随公函发走容易,但这份心思公函怕是不能言尽,就自作主张压在手里,今日才给你送来。”

黎豫心中虽动容,但他弱冠之年便已经历过背叛遗弃生离死别,也体会过最真挚的爱情亲情和友情,是以仍旧保持着理智,对卓济使了个眼色,卓济边自顾将匣子接了过去。

穆诚见黎豫收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这第二件,对你来说不难,朕想替先生求一个安稳的晚年。”

黎豫眼神一冷,继而垂眸思索半晌,“先生于南北二境百姓有罪!”

穆诚亦不相让,“若没有先生在朝中那十年,大成于先帝时便气数已近,是他为大成续命二十载!”

黎豫不得不承认,穆诚这话说得中肯,若没有郁弘毅刚入东府那一系列举措,大成怕是在成祯帝在位时就亡了。这些年来,黎豫也慢慢想明白,或许当年成祯帝将郁弘毅贬谪登州,并非真恼了他,而是因为当初一系列措施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将他贬出京去,既能让他远离京畿是非之地,同时也能为下一任君主留一个股肱之臣,为大成再续命百年。

可惜,世事哪能尽如人意,郁弘毅如今也是烈士暮年了。最终,黎豫妥协,“看在先生前半生为国为民夙兴夜寐的份上,只要他归隐田园,不再问世事,黎某保他余生无虞。”

“好!”穆诚一直在等这句话,“你果然痛快!”

这次苦笑换到了黎豫脸色,“不过,黎某虽应下的痛快,但先生未必肯这么痛快放权,他身处登州乡野之地尚能搅动风云,隐居道观还能布下谋国之局,加之对您和先帝忠心耿耿,说不准真会铁了心跟黎某这个‘乱臣贼子’对抗到底,黎某防得了十天半月,可防不了十年八载,先生那边还得陛下去劝劝,得他一诺才好。要是他还想剑走偏锋,黎某可不会心慈手软。”

穆诚胸有成竹,“这个包在朕身上。”

黎豫看着穆诚大包大揽的模样,又想到在先生和面前受宠的肖瑜,一时之间一股酸涩感涌上心头,即便他对郁弘毅一片孺慕,他在郁弘毅心中永远微如尘埃。

“你怎么了?”黎豫的失神被穆诚敏锐捕捉。

“没什么?” 黎豫瞬间回神,又道:“其他条件呢?”

穆诚轻松地摇了摇头,“没了。”

“没了?”黎豫眼中皆是难以置信,“这京畿的百姓和文武百官呢?你穆氏皇族呢?你不为他们争取分毫?”

穆诚眼中又流露出看稚气的小孩子的眼神,一如他登基后初次在暖阁中见黎豫时的表情,“朕不为他们争取分毫,你难道就要屠城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