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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7)

黎豫实在想不出时至今日他还能帮肖珏什么, 仍一口应下来,“只要我能力所及,绝不推脱。”

肖珏见黎豫面色郑重, 笑容比方才深了不少, “先时给阿徼的那件轻铠听说被你讨了去, 不知道你肯不肯割爱。”

黎豫知道肖珏念着跟兄长的兄弟情谊, 虽然有些不舍, 但说到底只要没送出,那就还是肖珏之物, “只是那件轻铠已经破了,虽说已经补好,但也就只能留作念想。”

“足矣。”肖珏如释重负,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些年, 我一直郁郁不得志, 也只有在北境那几年, 日子虽然苦些, 但比京畿快活不少,还结交了阿徼这个生死兄弟, 足慰平生。”

黎豫虽与肖珏交情不深, 但从过去兄长的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到, 肖珏其人极为要强, 如今却徒然生出伤感之语, 惹得黎豫也不由得感慨起来。

黎豫颇有分寸,知道不能肖珏伤重难支, 换药的时辰不能耽搁,两人略说了一会子话, 黎豫便起身告辞。

肖珏每每见到黎豫,都会想到黎徼,难免想换着法子多留黎豫一会儿,这次黎豫告辞,肖珏却意外地痛快,遣了小厮将人送了出去。

回程时,两人弃了马车,漫步在月下。

“今日总觉得沉戟有些消沉。”黎豫越想越觉得反常,“在北境战场上,他数次伤在阿克善刀下,比这更严重的也有,却从没见他如此。”

穆谦沉默良久,轻轻握住了黎豫的手,“方才安阳偷偷告诉本王,肖沉戟的腿骨断了。”

黎豫闻言大惊,急道:“当真?可有恢复的可能?”

“安阳说今上遣了御医过来,腿虽然能保住,但以后怕是会不良于行。”

黎豫联想到方才肖沉戟那副目空一切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如此说来,沉戟这一身好功夫岂不是废了?他已经知道了?”

穆谦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自然是知道了,安阳是个没主意的,事事都依着肖沉戟的意思来,这种事自然不会瞒他。”

黎豫顿觉血气上涌,开口难得带了三分怒气,“沉戟这些年为了避若素师兄的锋芒,也为了避免肖氏树大招风,弃文从武,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靠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搏杀来的,如今腿废了,比杀了他还残忍。咱们当今这位天子,当真好手段!前头用着若素师兄在南境整肃世家,后脚就把人家兄弟打残,倒是一点旧情也不念!”

穆谦冷哼一声,“这孙子登基前,就一直以宽和仁厚博取贤名,一践祚又大老远把姓郁的接回来,尊师重道礼贤下士的名声他是赚足了。而且,肖沉戟这事上,他还有更绝的。”

“更绝的?”黎豫整个眉头拧成了疙瘩,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你知道我现下根本没心思去猜。”

穆谦见他忧心忡忡,索性直言道:“今上责罚完肖沉戟,立马让安阳领了一道诏书回来,给肖沉戟封了永宁侯,安阳则晋了一等镇国公主的位份。肖氏如今一门两爵位,肖沉戟他爹和兄长还没袭爵呢,他倒好,先封了侯爵。皇位上这位,可是把恩威并施玩明白了。”

“恩威并施?不见得吧!要我说,这就是杀人诛心!”

“这话何解?”

黎豫冷冷一笑,“你若被打断了腿,你记恨吗?”

穆谦换位思考,瞬间勃然大怒,“别说是腿,就算是腿毛,本王也得让他十倍奉还。”

“那你说沉戟会记恨吗?”

穆谦抱着手臂,“会,但不敢表露吧。不过,肖相那个性子,可不好说,明日暖阁说不定有好戏看了。”

黎豫眉毛一挑,“这就是今上的高明之处,在外人看来,是今上误伤臣子,才降天恩。可内情却是,他废了你,再施重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