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殿下放心,黎某与肖若素有些渊源,此次入京,肖若素不会难为黎某的。”
“可是,听说安国侯还在京畿,他并不是个好相与的。”登州黎氏的恩怨,前些日子在京畿闹得沸沸扬扬,穆谚也有所耳闻,不免有些担心。
黎豫素来端方雅正,虽然跟郁弘毅学得有几分清高孤傲,但极少目无下尘,此刻却罕见地露出几分讥讽的神色,“不过宵小之辈,黎某从未将其放在眼里。”
穆谚见劝不住,第二日只得放了黎豫上路。
打定主意要当面跟穆谦将话说清楚,黎豫心中有了念想,强撑着打起精神,一路颠簸到了京畿。
黎豫本想着,无论这次肖瑜为着什么将他接入京畿,他都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他放自己去见穆谦一面,哪怕将从前被算计的旧事拿出来刺激他、拿着命不久矣装可怜来触动他、拿着师兄弟情分来威胁他,他都要在死前见穆谦一面。
等他真正住进肖瑜的私人宅邸,还没见到肖瑜,却是最讨人嫌的黎晗前来见他了。
黎豫和黎晗两个人在登州时就两看两相厌,又经历了登州水牢、檄文毁名声、祠堂逼死钟曦萍这些事,黎豫更是不会给黎晗任何好脸色。黎晗来时,黎豫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见他,他也的确是见着黎晗就忍不住恶心难受。
“黎豫,本侯也懒得搭理你。”黎晗推门而入,丝毫没有同为客人的自觉,俨然将肖瑜的宅邸当成了自己家,“但本侯有件事,在若素见你之前必须跟你说清楚。”
黎豫有些不耐,他不是神,他也有喜怒哀乐,若非现下命不久矣、若非最重要的事是与穆谦解开误会,他定要将旧账翻出来,拉开阵势,布下棋子,夺了黎氏家主之位,将黎晗从云端打入泥淖,可现下他没有时间了,冷冷道:
“有话直说,黎某身体有恙,听不得七歪八拐的长篇大论。”
这样的态度让黎晗恼怒不已,可他到底带着目的而来,只得按下不忿,“之前若素在红叶寺跟你说的那些话,是有意让你和晋王离心不假,但并非他本意,你莫要迁怒于他。”
“黎某和师兄的恩怨,就不劳黎侯费心了。”黎豫并不领情,冷嘲热讽道:“黎某和师兄各为其主,被师兄算计了,只怪黎某学艺不精,与人无尤。”
这话刺得黎晗耳朵疼,怒道:“若素这么做,还不是为着你,你当他心里好受么?”
黎豫听出黎晗话中有话,眉头皱了皱道:“黎侯既然来了,就别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当日安武堂,晋王不惜违逆先帝的意思,也要杀马救你,先帝对你早起了杀心,回宫就宣了若素去暖阁,让他想办法把你从晋王身边弄走。”
黎豫脸色一白,想到肖瑜从暖阁出来后,一个不慎从台阶上摔下来,受了不轻的伤,原来竟是受了成祯帝的高压。
“以黎某对师兄品性的了解,这种事情,若非没有必做不可的理由,他不会做的,那先帝给师兄的压力到底是什么?”
黎晗嗤笑一声,“先帝给了若素两条路,要么让你乖乖离开晋王,要么就要你的命,你说若素能怎么选?若非为着保你的命,他何至于承受着你的怨恨来算计你!”
“成瑾!够了!”屋外传来一声轻喝,伴着这声轻喝,肖瑜款步进了屋,看到咄咄逼人的黎晗和面色惨白的黎豫,不禁将剑眉拧成了疙瘩。
黎晗闻声转头,看到了肖瑜面上的愠色,他罕见地没搭理肖瑜,只瞪了黎豫一眼,冷道:“欠了你的人很多,但若素没有,你好自为之。”
黎晗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厢房,依旧没搭理肖瑜。
肖瑜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下他顾不上黎晗,只能先走到黎豫的榻前,在榻边的圆凳上坐下来,伸手摸了摸黎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