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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再怎么样都过去了;另一方面,正是因为他知道凌怀苏最终是如何解决的,才更加痛恨自己彼时的孱弱。

镜楚伸出的手渐渐垂落在身侧,紧握成拳。

他朝身边瞥了一眼,却见凌怀苏冷眼旁观,神色是事不关己的漠然,好像幻境里那个低声下气求人的人不是他一样。

接到镜楚的目光,凌怀苏才想起什么,淡淡地解说了一句: “哦,那时我已失去了所有人,断不能再失去你了。”

琦伏月很是无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会,实在拗不过他,最后叹道: “他如今灵脉损毁,需要一样强有力的东西替他重筑内基,若是常人,可以千年妖丹一试。”

修士中只有妖修结丹,加上妖修往往作恶多端,杀起来也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

琦伏月话锋一转: “可他是天生灵物,妖力筑起的内基怕是会与他不兼容,只是世上除了妖丹有此功效,便再无合适的了……你又不肯去天音塔。”

凌怀苏的眼神黯了下去: “多谢岛主告知,但晚辈不相信神塔之说。”

琦伏月嗫嚅了一下,似是想要劝说,看见他那副冷石般的姿态,又把话咽了下去: “小友再仔细考虑考虑吧,若你改变主意,琦某愿助你一臂之力。岛上还有些事宜,琦某先告辞了,一个月后再来拜访。”

镜楚看了一会,忍不住问: “一筹莫展之际,你真没有过一丝动摇”

“没有。”凌怀苏不假思索道, “师父他老人家说话不中听,可有一句话深得我心——他说,只要沾上天音塔准没好事。这破塔不得而入时尚引得世人趋之若鹜,有朝一日真打开了,指不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

他负手而立,老僧入定般的目光直直穿透出去,落在幻境内一脸若有所思的自己身上, “况且,当时也算不得一筹莫展。”

镜楚意识到了什么,心口冰凉一片: “其实你一早就打算好了,询问琦伏月仅是为了确认可行与否。”

凌怀苏稍感意外地一歪头,耐人寻味的眼光扫过来: “你倒聪明,这都看出来了。既然你都知道,这段便跳过吧。”

镜楚不由分说按住他的手: “不许动。”

“……”凌怀苏手一哆嗦,魔气倏地散了。

就见四千年前的凌怀苏一动不动地抱着狐狸,狐狸洁白如雪的皮毛被擦拭过,干干净净地躺在他怀里,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抱着狐狸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他神色已然恢复平静,轻拿轻放地松开白狐,转而在榻边一角盘膝入定。

凌怀苏双眼紧闭,飞快掐了个复杂的手诀,一时间,气海门户大开,锐不可当的真元如同开了笼的困兽,不遗余力地四散而出。

剑修暴虐的真元蕴着剑气,在木屋内横冲直撞,门窗被冲撞得摇晃不已,搁在一旁的祝邪似有所感,剑身发出躁动的低鸣。

然而吹毛断发的剑气一挨到狐狸的边,便蓦地软化下去,落成了羽毛似的光,像是某种无声的守护。

凌怀苏坐在满屋子千刀万剐的剑气内,任凭真元洪水似的外泄。额头上很快起了豆大的汗珠,嘴唇也开始褪去血色,他却仿佛无知无觉地抬起一只手,扣在胸膛正中央。

体内,那块剑骨正因真元的急速流失而不住震颤着。

剑骨的主人没有一丝犹豫,抓准联系最岌岌可危的那一刻,五指齐齐没入了胸口。

噗嗤一声,鲜血四溅——

凌怀苏捏出的幻境太过逼真,镜楚身临其境,几乎能感到那迸溅的鲜血发出的热气,以及嗅到刺鼻的血腥味。纵然明白眼前只是幻影,镜楚还是不受控制地扑过去,想要阻止,手却徒劳地穿过了那人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