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明婳还是在闭眼前,壮着胆子问了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光线昏暗的幔帐里,男人闭着眼,看不清表情。

等了一会儿他没出声,明婳觉着他或许睡着了,正要翻身,男人沉静的嗓音传来:“还好。”

明婳怔住,又听他道:“孤知你背井离乡嫁入皇宫,多有不适,但你也得明白,既已嫁入东宫,便是再有不适,也要尽量适应。”

“今日不成,明日再试。无论怎样,终归是要圆房的。”

除非她不介意东宫第一个子嗣并非出自她腹中。

但倘若她真的那般任性,置两家姻亲的利益于不顾,他宁愿和离另娶,也要保证他的长子乃嫡出。

毕竟皇室有位嫡长子,能省却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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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因着要回门,明婳早早地醒了。

为着让哥哥姐姐安心,她特地穿上宫里新裁的夏装,身上戴的钗环首饰也都是昨日太后她们赏赐的。

一番打扮下来,盛妆华服,玉瓒螺髻,柔靥如樱,当真是艳光逼人。

她照镜子时满意的不得了,只觉自己是天下最美的女郎。

可等上了马车,发现太子与她同乘,霎时气势全无,靠坐在车壁旁,心里直发虚。

昨晚昏昏暗暗的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青天白日一冷静,再想起昨夜的狼狈,明婳羞窘地恨不得钻进车底。

行礼行到一半哭着说不要的新妇,要叫人知道了多丢人啊。

相比于她的遮遮掩掩,裴琏若无其事般坦然,还主动与她说话:“回门的礼单看过了?”

明婳鹌鹑般低着头,压根没敢抬:“看过了。”

裴琏:“可还有什么要添补的?”

明婳:“不用了,殿下准备得很周全。”

裴琏看着她深深低埋的小脑袋,满头珠翠光华璀璨,都怕她纤细脆弱的颈子被压折。

终是什么都没说,寻出隔层里的书,看了起来。

两人一路无话。

直到回了肃王府,见着哥哥姐姐,明婳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寻到个出口。

儿郎自然有儿郎的话要聊,在前厅和谢明霁喝过一盏茶后,明婳立刻挽着明娓回了后院。

茶水糕点一端上,姐妹俩把门窗一关,鞋一脱,腿一盘,就坐在榻上聊起来。

明娓:“怎么样怎么样,你和太子处得怎么样。”

明婳叹口气:“别提了。”

明娓蹙眉:“怎么了?处得不好?还是他欺负你了?”

“欺负倒也说不上。”

虽然昨夜他的确把她“欺负”哭了,但看在他后来还是哄了她的份上,她便大方原谅他好了。

“他长得很好看。”各种意义上的好看,脸,还有身子。

“但他的性子可闷了,比爹爹还闷,不,比那位给咱们启蒙的孟夫子还要闷,年纪轻轻,却是个古板老学究!”

在自家姐姐面前,明婳半点也不遮掩,噼里啪啦把她这两日的苦闷如实道出。

末了,她托着雪腮,愁眉耷眼,“我原以为我成了亲,也能像爹爹和阿娘那样恩爱情深,浓情蜜意,哪知道大老远跑来,却嫁了个处处都是规矩的老夫子!哦对,他还不许我叫他太子哥哥!你说他过不过分!”

明娓默默咽了下口水。

成亲果然可怕,这才短短两日,就把她天真烂漫的小妹妹变成了一个满腹牢骚的“怨妇”了。

感慨之余,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

“婳婳,委屈你了。”明娓握住妹妹的手。

明婳撇撇嘴:“委屈是有点委屈,但也不是特别委屈……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