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皇后蹙眉唤了句。

裴琏收回视线,而后看向上座的皇后,道?:“是儿臣对不住她。”

他站在透过窗棂的明亮春光里,将醉仙阁刺杀之事说了。

情况惊险,他却?神色沉静,语气平淡,好似一个旁观者在叙述别人的事。

皇后听到明婳被刺客抓住,脸色陡然变了,斥责的话刚到嘴边,得知裴琏为救明婳胸口中了一镖,满腔的愤懑霎时化作忧心?,急急站起身来:“伤得严重吗?疼不疼,恢复得如何,为何你父皇都未与我说过?”

她快步上前:“给我看看,我看看有多深。”

“母后放心?,戴御医医术高超,已无大碍。”

裴琏往后退了一步,抬袖躬身:“总之那?夜皆因儿臣太过自负,才使她深陷险境,是儿臣对不住她,儿臣有愧。”

皇后凝眉,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他了好几遍,确定气色精神皆尚可,只?眼下泛着一层乌青,方才长舒一口气。

再听他认错之言,皇后板起脸:“你在我跟前认错有何用,这?些话该与明婳说去。”

“儿臣说过。”

裴琏垂眼:“只?她……不肯原谅。”

皇后闻言怔了怔,一时也没说话,单手撑着桌沿缓缓坐回圈椅,才道?:“那?孩子是伤心?了。”

伤心?。

恍惚间,裴琏想到明婳那?夜簌簌落下的眼泪,心?底熨出的疤也重新生?起潮热。

那?是伤心?的感觉吗?

皇后这?边发着愁,觉着这?事怕是难办,再看裴琏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地杵在原地,霎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刚要开口,殿外传来素筝的禀报:“主子,肃王妃和太子妃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

完了,定是来讨说法?了。

皇后的头?顿时更疼了。

抬手摁了摁额心?,她看向面前的“木头?”,没好气道?:“还杵着作甚!先去屏风后待着。”

裴琏拧眉:“为何要躲?”

皇后:“叫你去便去!”

裴琏:“........”

他垂眼,提步走向那?扇黑漆葵纹t?槅扇后。

皇后揉着额角,心?道?裴家?人都是讨债鬼,她前辈子被大的坑,人到中年还得硬着头?皮替小的操心?。

深深缓了好几口气,她才正?色,朝外吩咐:“请进来吧。”

不多时,素筝便引着谢家?母女来入内。

皇后端着笑一看,母女俩眼眶都有些泛红,嘴角的笑意也凝住。

唉,儿女都是债。

她长吁口气,打起精神,示意母女俩免礼,又请她们坐下。

“我正?想请你们过来一道?用午膳……”

“娘娘,我今日来,是有事想麻烦您。”

肃王妃也不欲寒暄了,她方才在瑶光殿哭过一道?,这?会儿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既心?疼女儿,又深觉无奈,再来还有面对旧友的窘迫与尴尬。

或许无缘结亲,但她也绝不想与皇室、与李妩结怨。

缓了缓语气,肃王妃尽量平和,看向皇后:“说来也是惭愧,你我多年未见,好不容易重逢,本该调香赏花、把?酒言欢,只?今日为着儿女姻缘之事,要厚颜求你帮个忙。”

皇后闻言,眼皮动了动,直觉不妙。

但她与肃王妃也算有过命交情,而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再装傻充愣,反倒玷污了往年的交情。

深深叹了口气,皇后颔首:“你我之间,不必客套,有何事你尽管说罢。”

肃王妃看向身侧的明婳,又问了遍:“真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