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琏从她的眸中窥见了那一丝悲哀的怜悯。

莫名的不安涌上了心口,他?下?意识去遮她的眼。

明婳长?睫颤了颤,却也不躲。

眼见那只修长?手掌要遮来,却又在覆上的刹那,停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微诧,须臾,那只手轻轻抬起她的脸。

男人垂眼,幽深的目光在她面上一点点逡巡着,似是在寻出一丝伪装的端倪。

然而,她平静得令人心悸。

这模样,陡然勾起裴琏心底最不愿意触碰的回忆

多年前,母亲也是这样。

平静的,淡漠的,仿佛一阵抓不住的风。

她不要父皇,也不要他?,好似世间一切都无法再留住她……

裴琏忽的有些慌了。

“明婳……”

他?低下?头,以额碰着她的额头,语气也变得沉缓:“那日之事是孤思虑得不够周全,叫你受了委屈,孤与你致歉。你骂孤也好,咬孤也好,或是你有其他?要求,孤能应的都应你。只和离之事,并非儿?戏,且你我之间……又何至于此??”

她分?明还?是在意他?的。

那场意外的前夕,她还?乖顺依偎在他?怀中,搂着他?的腰与他?畅想着回长?安后的种种打算。

“你今年不是还?想去骊山行宫住么?孤陪你一起,住满三个月再回如何?”

男人的絮絮轻哄,宛若和煦春风般拂过耳畔。

明婳有一瞬的恍惚,险些又要坠入他?编织的甜蜜陷阱。

可他?胸口的伤疤就在眼前,那浓郁的药味还?溢满鼻间,一切的一切都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那日若非他?临时改变了心意,她早已化?作长?剑下?的一只鬼。

命只有一条,这次走了运,下?次可不一定再这么幸运了。

她不敢再赌了。

“其实殿下?也很清楚,我们并不合适,不是么?”

明婳垂着眼睫,喃喃道:“你需要一个搭伙过日子的妻子,而我,我是个很贪心的人。我原以为哪怕你不喜欢我,但?只要我喜欢你,闭着眼睛也能凑合过。可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我没办法将‘夫君’与‘爱人’这两个角色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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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心里,夫君就是爱人,是任何时候都不会?舍弃我,任何时候我都能无条件信赖,无条件将后背交给他?、不用担心被他?辜负的人。”

“很显然,你不是。”

裴琏嗓音微紧:“那夜是个意外,孤从未想过会?将你置入险境……”

“是,你不想,但?结果呢,我还?是入局涉险了。”

明婳盯着他?的眼睛:“你就没考虑过万一吗?万一就有个意外呢?万一事态就超出你的掌控了呢?万一我就死了呢?”

接连几个万一,如同一拳又一拳重锤,狠狠砸在裴琏的胸间。

他?一时语塞。

只因设局之时,他?的确如她所说,太过自负。

“说白了,在你心底,我其实没那么重要。”

明婳淡淡说罢,见他?愣怔失神,趁机从他?怀中挣脱。

待站直身子,再看床上沉思的男人,她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只是在她转身离去的刹那,手腕再次被拽住。

明婳皱了眉,有些不耐,“你……”

“不是。”

裴琏抬眼,漆黑眼底仿若透着热意:“若孤真的不在乎,为何要以命相搏,护你周全?”

明婳心头好似被什?么撞了下?。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暗暗告诫自己这不过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