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瑾。”谢岐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
他的脚步不停,稳稳的,声音也是稳稳的,低低地灌在夜风里,“如果这样做的话,逃不掉那些后世史书工笔的口诛笔伐不说,日后的天子又会如何看我?”
欧阳瑾知道谢岐根本不会把那些冠冕堂皇的口诛笔伐放在眼里,后面一句才是他的顾虑,他想了想,苦心劝道,“天子年幼,受太后荼毒已深,他是无辜的,等他以后大权独揽,明断事理,他一定会明白侯爷你的苦心。”
“况且,天子与侯爷……血浓于水,他再怎么样,肯定也是向着侯爷你的……”欧阳瑾小心翼翼地觑着他,嘴里说着大不敬的话。
谢岐倒是没有在乎他的直言不讳,淡淡道,“好一个血浓于水。你莫不是忘了他的生母,还被困于宫廷。”
提到谢泠芝,欧阳瑾的脸唰的一下子变了,沉默了下去。
是啊。
天子是无事,毕竟这个世上没有人,敢顶着弑君的名号继续活着。贵为太后也不行。
他的血脉注定了他的高贵。他的至高无上的高贵亦在保护着他的生命。
可是他的母亲,又会面临着怎样的结局?
谢岐像是意识到了欧阳瑾如今在想什么,缓缓道,“天子羽翼未丰,在他完全成长之前,他保护不了贵妃,你说的这一切,很有可能是踏着贵妃的性命成立的。她可是我的姐姐,你的贵妃,你把这个都给忘了吗?”
欧阳瑾于是不说话了。
半晌后,他叹息一声,道,“是,没有考虑周全,是属下的疏漏。”
那一道哀愁美丽的身影,漆黑柔顺的及地长发,犹如一只被困在金丝笼中的绝世凤凰,在日以继日的妥协中渐渐失去了艳丽的翎羽光泽。
年少时期的肆意时光,很难会忘记那个一眼念念不忘的人。
谢泠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她是那样的光彩照人,整个长安都以她为荣。
那时欧阳瑾还是低到尘埃里的一介微不足道的浮尘,和那些籍籍无名的男子一样,在热闹的角落里,歌颂着她的美丽与风华。
因为这样的执念,他从市井之中一步步走到了她的眼前,也是因为他善于钻营,心思聪明活络,他最终得到了老侯爷的赏识。
他如愿以偿地离的她更近。
却也只能到此为止。
她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国色天香的牡丹,注定不会为他一人而盛放。
她的笑容在他这里是无价之宝,而在她的心里,也行只是对于一个寒门臣子,对于一个府中幕僚的礼貌又客气的一种关怀。
成为谢家幕僚的那些年,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踏入那锦绣的浮华场,看着那些比他优秀百倍千倍的男人为了她你死我活,看着她入了宫,看着她成为万众瞩目的贵妃。
在她风光时,他是个不配出现的过客;在她繁华落尽之时,他想他终于应该可以,僭越地满足,那颗当初不知天高地厚的心了吧。
欧阳瑾回想着曾经她的一切,胸中泛起沉闷的心痛,笃定道,“侯爷不必担忧。属下定会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就算拼了属下这条命,属下也要保全贵妃的性命。”。
谢岐回到寝室时,玉昭已经睡去了。
她睡得很安稳,帐子严丝合缝地挂了起来,月色下的睡颜无知无觉,仿佛丝毫没有在意另一个人的回来。
她似乎忘了这几个日夜,他都是睡在她的身边的。
谢岐先去了净室,简单的洗浴一番之后,又重新回到寝室,掀起帐子,站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许久,这才脱了靴子,蹑手蹑脚地上了床,落了帐。
帐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是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