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知道了吧。要这么坚决来找她。
只一眼,知意又默默流下一行泪。原来,她不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会在意她。尽管这个人是她最终要失去的。
又过去十分钟、二十分钟……
知意不去看,舍友们却热心地在窗边留意情况。她们的哀声叹息、来回踱步声无一不透露出裴予卓还在。
知意想起了不久前裴予卓发烧时躺在床上脆弱的模样。才大病初愈,他又那么固执,一定又会把身体折腾坏吧。
无论如何,她需要给他一个解释。
想通后,知意蹭的一下起身,胡乱翻出一件外套披上,还来不及给舍友们打一声招呼就匆匆跑了下去。
一路上,知意脑子乱成一锅粥,想了好多,可当真正踏出大门,看到这个许久不见的身影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脚步都凝滞了,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裴予卓的脸越来越清晰,一向舒展的浓眉蹙起,不仅鼻尖,整个眼睑都一片红肿。看到她,他颧骨肌肉不断抽动,抖落出晶亮的液体。
这是知意第一次看见他哭,委屈得如流浪好久终于和主人碰面的小狗。
裴予卓的嘴唇蠕动,知意走近时才听清,他说的是“你说了在家等我”。
她不敢回答。
两三秒后,知意忽然感到身前掀起一阵疾风,裴予卓猛冲了过来,几步将她抵到身后的墙上,快准狠地吻了下去。
知意微弱的闷哼声被他吞进嘴里,被挤在水泥墙和他胸膛狭小的缝隙之间,动也动不了,只能任由他滚烫的唇舌不断攻占自己的领地。
裴予卓的粗重喘息在冰冷的路灯下回响,他吻得很凶,柔软而厚密的唇紧紧包裹她,像在发泄,又像是控诉。知意呼吸不过来,被他吸到麻痛,一边呜呜哭一边推他。
难过之余,知意还知道这里是宿舍,成百上千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感受到她的抗拒,裴予卓睁眼,也看到她满脸的泪痕。他松了一点劲,知意趁机立马推开他,退到墙角抱住自己。
隔着几寸的距离,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湿润。几秒钟后,裴予卓去牵知意的手,“乖,我们回家。”
“我跟我妈说了,我要带你回去。”
“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
“别这样,裴予卓,你别这样…求你了……”知意哭着摇头,用力拉住他。但她哪是裴予卓的对手,就算使出全身力气也只能被他拖着走。
拧不过他,知意干脆一下蹲在了地上,身上衣服由此被迫往上扯,光滑的后腰露出,手臂关节被拉得“咔嚓咔嚓”响动。一向温顺的她,显出了最强烈的抗拒姿态。
“呜…痛…痛啊……”知意身心俱痛,哭得狼狈,鼻涕和眼泪分不清地流下。
回不去了,从踏出裴家的那刻,她就知道没有回头路了。
裴予卓为她这副模样心疼到抽搐,不得不放开她。知意如获大赦,又缩回地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觉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