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翳。

上一次来到这座剧院,大概是初春吧,如今已?是孟夏。

太阳直射点?在赤道和北回归线之间挪移,热意?逐渐浓稠,悄无声息的接近了一年之中高温鼎盛的时间段。

盛愿身穿的衣服,也从外套换成了单薄的白T,笼罩着他清瘦的身形,空荡的布料里好像还能装下一个他。

舞台上的灯光像浮游的萤火,若即若离的落在盛愿淡漠清冷的侧脸上。

他的脸上光影斑驳,眼眸却始终盯着某处黑暗,浅色的瞳孔无端漫上了些?许阴影。

蓦然间,身侧传来轻响。

那一刹那,盛愿的心脏仿佛从半空落到实地,眸中阴翳倏而消散,仿佛从来没有攀上那双清亮的瞳仁。

牧霄夺姗姗来迟,姿态松散的向后倚靠,垂着视线望他,语气淡淡,“不?算晚吧。”

盛愿愣怔片刻,而后猛然回神,摇摇头,接他的话:“……刚开始不?久。”

牧霄夺好似格外疲惫,低沉应了声。

放在平时,一连两日不?见?,他该多问几句。

“舅舅,您昨晚在公司睡得好吗?”

“没睡。”牧霄夺如实道。

盛愿大概知道原因?。

闲聊时,管家向他透露,订婚宴上的变故传进?了老太爷的耳朵里,老人家简直快气疯了,一时急火攻心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牧海英一家已?经乘坐最早的航班前?往香港探望,牧氏老夫妇也即将动身,先生则独自留在云川处理那堆烂摊子。

这么多年,牧霄夺对牧家人仁至义尽,换做寻常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如此庞大的家族,竟然找不?出几个得力的人帮衬,惹是生非的却是层出不?穷。

是以,除非自己一手提携的心腹,牧霄夺很少信得过旁人,事事亲力亲为。

大概这就是世间的平衡法则,人不?可避免的会被一些?事物困囿,金钱、权利、地位、爱情……亦或者责任。

一双手拢共两个巴掌大,去抓某样?东西,便意?味着不?得不?放弃原本攥在手里的那些?。

舞台上,Roise小姐身姿曼妙,在垂苏吊灯绚烂的光影中翩翩起舞,声音婉转,恍如天?籁。

牧霄夺却是没撩起眼皮看一眼。他本就对歌舞没兴趣,来到这种场合,一是为了赴朋友的约,二是不?忍盛愿太孤单。

小朋友心思细腻,一个人看音乐剧,未免会难过。

牧霄夺单手撑额,秉直的身形微微倾斜,长腿慵懒的在身前?交叠,趁着这难得的机会闭目养神。

剧情逐渐进?入全篇的高潮,乐声愈来愈激昂澎湃,中低音余音绕梁,高音几乎顶破天?。

牧霄夺很少在外人面前?显露疲态,今日却一反常态,竟在如此兵荒马乱的氛围之下睡着了。

即使熟睡,他的身姿也很端正,更像是撑额放松片刻,连身边的盛愿也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毫无征兆的,抵着的指骨一松,牧霄夺的头就这样?靠在了他的肩上。

沉甸甸的一下,令盛愿蓦然一窒,好像连接心脏的血管齐齐断掉,整颗心沉了下去。

他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心跳声太响,他甚至疑心它已?经盖过了歌剧。

盛愿花了很久,才渐渐平复心跳,偏低头,敛眸看过去。

男人的发丝蹭过下颌和侧颈,撩拨起细微的痒意?。

原来,舅舅的头发也是柔软又蓬松的,只是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使他潜意?识认为它应该是硬挺的。

舅舅今日格外疲倦,近了瞧,眼周深邃的凹陷,眼底阴影很深,倦意?浓浓。

盛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