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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裴钰猛地起身,神色凛然。

萧楚也听得眉间紧蹙,将雁翎刀收回鞘中。

“反正我免不了一死了,不如……就拉着你们陪葬。”

赵文汲强撑起笑,吃力地说着:“白樊楼是梅渡川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你们猜猜,原来的东家姓什么?”

裴钰捏紧了椅靠,说:“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梅渡川的把戏,白樊楼前日日夜夜闹事的压根不是周学汝的家小,而是他自己找来的,是么?”

梅渡川到底捞了多少油水?

“不愧是裴御史,”赵文汲拊掌赞道,“梅渡川杀了人,转头就把脏水泼你身上,这招是不是下作得很?”

“照你这么说,白樊楼从前是周家的产业。”萧楚坐到了裴钰身边,搭起腿,说,“那梅渡川何至于杀他?”

“何至于?周学汝是什么好货色,他俩不过是黑吃黑。”

说完这句,赵文汲忽然长舒一口气,拖着身子走到门帘前向下望去,戏台上正演得如火如荼,众乐齐作,一个蒙着纱的清客正拨奏着月琴。

“周学汝眼红着呢。梅渡川靠白樊楼挣得盆满钵满,还不知足餍,他为什么只养清倌?这些人留着处子之身能卖个好价钱,神武侯,你是白樊楼的常客,你不会不知道吧?”

赵文汲特地咬重了“常客”一字,瞥了一眼裴钰,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裴钰垂着眼,看不出什么表情。

“少废话。”萧楚有点儿不耐烦起来,脚抵上身前的桌角,说,“周学汝跟梅渡川讨白樊楼,梅渡川不愿给,就把人杀了?他什么时候做事变得这么极端。”

“在京州待久了,谁都会成疯子。”

琴声忽而转成短促有力,尖细的唱腔响了起来。

萧楚说:“你是京州巡抚,为什么要惧怕一个商人?”

他顿了顿,目露寒光:“梅渡川背后,是不是还有你害怕的东西?”

赵文汲有一瞬的僵滞。

月琴越拨越急,唱腔愈唱愈尖,几乎要盖过他们的谈话声。

这一瞬间的犹豫没被人捕捉到,他抬手扶上了围栏,沉吟道:“神武侯,你扮猪吃虎,的确能忍,反正老子是忍不了了。”

萧楚直起身,警觉道:“你要做什么?”

“今夜的戏陪不了二位大人了。”

白樊楼内的红光映射到赵文汲身上,竟有些鬼魅的妖异,仿佛淋头泼下的污血,他回身看了两眼萧楚和裴钰,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口中喃喃自语。

“真是良配。”

在这一声里,急促的拨弦声戛然而止。

在裴钰和萧楚惊愕的目光中,赵文汲身躯往后一倾,从数丈高的阁楼轰然坠落。

***

方才还欢声笑语的白樊楼就在这声坠落里掀起了一片凄厉的惨叫声,惊灭了好几盏明灯。

萧楚疾步扑到围栏边上向下看去,殷红喷溅了整座戏台,叫人触目惊心,而赵文汲仰头摔在这滩污浊的正中央,七窍流血,一双猩红血目仍是大睁着往上看去,不知怎地,萧楚仿佛觉得那目光如尖刀一般刺向了自己。

令人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死……死人了!”

“是巡抚,京州巡抚,赵大人!”

“有刺客!”

听到这句,裴钰猝然面色发白,猛地上前抓紧了萧楚的护腕,在众人的目光看向萧楚之前,把人拉了回去。

“怜之,现在赶紧走!”萧楚回身扶住裴钰的肩,急声道,“从后门走,不要被人看见!”

除了一个被他踢晕过去的护卫,其他人都丧命在萧楚刀下,只有他二人亲眼看到赵文汲自己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