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并不是生来就了解这些,小时候他住在下界流民窟里,每天捡些垃圾吃,被修真界捉住也是因为饿得太狠,偷了一个修士的馒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倒霉了一些,直到有人对着他露出垂涎欲滴的贪婪模样,在他面前大声谈论不堪入耳的淫语,叶淮才知道自己竟然是传说中千年难遇的麒麟骨。
若非他年纪太小无法承受双.修的痛苦,麒麟骨又未成熟,他早就像无数炉鼎一样,被榨干最后一滴精血、血肉模糊地拖走丢弃。
即便如此,他在劲风门每日都会被采血,采得很克制,让他不至于死掉,却也没力气反抗。
叶淮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逃出那个魔窟,只知道那个因为心软偷偷喂自己食物的女使,在他逃跑的时候就被砍下了头颅。
一滴晶莹的泪水落在江荼掌心。
叶淮眨巴着眼睛,更多泪水啪嗒啪嗒将江荼手掌浸湿,好像下了一场小雨。
江荼强忍着甩手的冲动,听见叶淮还在呜呜咽咽说着什么。
凑近一听。
“我不想被挖骨头一定要挖、我只给恩公挖但麒麟骨还有五年才成熟我可以先给恩公血喝,我的血也很有用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可不可以不要丢掉我”
江荼一时无言,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他手上力道一重,叶淮立刻就闭上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算了,江荼被他可怜的目光看得心软,到嘴边的斥骂吞了回去:“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在叶淮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俯身凑近,近到冰冷的吐息蹭过叶淮的唇瓣,激起一层寒栗。
“把炉鼎忘记,”江荼一字一顿:“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说罢,江荼松开手,蹙眉将黏唧唧的掌心背在身后:“过去没有人告诉你的,今天我来告诉你。身负麒麟骨,意味着你是千年难遇的修炼奇才。”
“叶淮,摆脱过去的阴影很难,但我不会等你。”
叶淮瞳孔剧颤,惶恐地就要跪下:“恩公”
江荼拦住了他,无情地下了最后通牒:“你做不到,就不用再跟着我了。”
叶淮剧烈颤抖,听懂了江荼的意思。
江荼从没有介意他的过去,他藏着掖着无法启齿的秘密对江荼而言不过鸿毛,在江荼眼里,他始终是叶淮,不是炉鼎。
江荼一直就在那里,既没有因为他是炉鼎而曲意逢迎,也没有得知他是麒麟骨而退避三舍。
是他将自己困在囚笼里,过去的阴影如根深蒂固的荆棘阻拦了他迈向江荼的脚步。
而江荼告诉他,能够砍断荆棘、挣脱牢笼的,只有他自己。
叶淮看向江荼,光依旧逆着,为江荼镀上一层金辉轮廓,显得那样高洁。
而他就站在自己身前,微微侧着身,等待他的决定。
叶淮双膝跪地,终于说出了困在心里多时的话语:“我想要追随您,恩公,您对我有赐名之恩、赠剑之情,请让我追随您修行吧,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稚嫩的少年嗓音在空气中回荡。
叶淮把眼泪往肚子里吞,琥珀金的眸子一眨不眨,期待着江荼的反应。
半晌,他听到青年笑了一声。
那声音有着冰雪消融的温暖,至少在叶淮耳中抵得过阳春三月的暖风。
江荼淡淡垂眸,视线掠过叶淮紧张的表情:“还叫恩公?”
叶淮雾气弥漫的眼睛瞬间亮起,像一盏被点燃的煤油灯,亮到晃眼。
叶淮试探着唤:“师尊?”
“嗯。”江荼向他伸手,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起来吧。”
——将真心交付得如此轻易,真是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