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还有其他杂学,目前朝廷还没有考这些,富家子弟可不乐意学。
所以办了几年,等小孩的年纪长了,学到更多课程的时候,就只剩下想学门手艺长大好有个活计的穷人家孩子了。
李建成做主,李承道进了穷班。他被郑观音看得紧,从来没跟这么多同龄小孩一起过,又兴奋又紧张,不是很在意他们的衣服破旧有补丁。
穷同学们开始有点畏惧他,一起学了十几天,天天看他主动招呼这个招呼那个的,也不怕了,还有热心的教他前面的功课。
刚开始学的东西简单,郑观音给他补了补课,李承道很快就赶上了,越发与同学打成一片。
这天,他带了家里作坊产的糖水桔子罐头,课间打开了请同学吃。他的同桌赵小毛拿杯子从他这接了点糖水喝,告诉他:“我能来上学,就亏得县令来办了作坊。你家这个罐子,说不定就是我阿耶做的。”
“啊?”李承道举起玻璃罐子看,透亮透亮的玻璃罐,当然看不出制造者。
赵小毛比他大两岁,九岁才来学,是因为这一年家里才薄有积蓄,决定供他读书。不然呢,学堂虽然收费很少,但毕竟要钱的呀,他还不能给家里干活了。
九岁的年纪已经懂不少事了,赵小毛就说起自家的事。
“我家没田地,阿耶和叔伯们有的给人种地,有的在码头上给人扛货。县令来了之后收成好了,给人种地也能多分点。后来开作坊招人,我家阿耶叔伯都没自己的地,瞧着工钱不少又不要签身契,就都去了。”
他拿袖子擦了一把掉下来的鼻涕,突然想起来朱县令不许他们这么邋遢,赶紧放下来,摸了块黑乎乎的布又擦了擦袖子。李承道有点嫌脏,不过母亲嘱咐过他不要表露,他忍住了。
就听赵小毛说他阿耶进了玻璃窑,除了给人做玻璃窗,就是专门给他们罐头坊做罐子。他们糖水桔子卖得越多,玻璃窑的活就越多,工钱之外的奖赏就越多。
赵小毛得意地昂起头,“我阿耶说,罐头作坊的生意好不好,看他们玻璃窑加不加班就知道了。他忙得看不到太阳的时候,就是你们的罐头被一条条大船运走的时候啦!”
其他同学也七嘴八舌讲自己家的事。他们有的跟赵小毛一样,是家人进了作坊,丰厚的工钱让他们还了旧债之后,终于敢让一个孩子去学点本事了。
有的是家里除了种地之外,还能卖柑橘或者卖茶叶,有笔额外的收入,又看着作坊的工钱眼馋,听说朱县令的学堂就是教作坊学徒的,咬咬牙凑钱送孩子来学手艺。
今年朱县令还把学得特别好的几个人送走了,送到京城学习。像他这样被李世民安排到地方上做官的人,都有这么个任务,要他们在地方上尽量办新学,收学生。别的地方收来的孩子只能都送到京城读书,他们这里可以自己先教,挑出好的来,送到京城也是单独成一班,重点培养。
赵小毛可羡慕了,因为他们以后读书都不要钱了,也不在家里吃饭。而且说到这个,一群孩子就忍不住想象起京城来,他们想象的京城就是放大的彭水县,还问李承道是不是这样。
李承道对洛阳根本没印象,只好承认自己也不知道。
他回去学舌讲给父母听,问自己要是学得好,是不是也要离开父母去京城呢?郑观音没放在心上,只说不会的。李建成却忍不住多想。
当然,他是往好处想。无论如何,他的儿子唯一能上进的路,可能就是他向妻子讲述的那条路了。那条路能不能走通,就得看他二弟,当今的天子是不是能做到开拓海外。
这些天,他总算张开眼仔细看了看生活了已有五年的这个地方。他还记得刚来时县城与乡间的模样,虽不能说破败,但也与任一处旧隋时偏僻地方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