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品行都还算凑合,现在拉出去,也没丢他这个便宜爹的脸,他倒不算白养她多年。只是因为她“天生凤命”,这几年都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但一直无人问津。
周王虽是德宗皇帝余下的唯二血脉之一、自然身份高贵,不过他与当今圣上季驰的关系,也颇为微妙。
按理说,周王季绪博闻强识,不应该不知晓冉漾的“天生凤命”,按照眼下的局势,最恰当的办法,自然是避嫌。
天下名门贵女众多,听说季绪不仅没有正妃、侧妃,身边连一个侍奉的姬妾都没有,有多少人眼红,挤破了头想入潞州周王府?
季绪但凡脑子清醒,稍微仔细一想,根本不可能求娶他那个“天生凤命”的便宜女儿冉漾。
看来面前这个看似气度不凡的年青藩王,也是个不懂何为韬光养晦的。
“不过什么?”季绪眸色未动,只从容不迫地追问。
“不过冉漾她……生来体弱,”冉俊还未想好如何措辞,却是冉氏抢先一步开口,“潞州又山长水远,臣妇恐怕她……”
这一回,冉俊终于抓到机会,狠狠白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会说话的继室。
什么叫潞州山长水远?
这话不就是在讽刺周王,他的封地,离天子脚下实在遥远吗?
若是换了别的藩王倒也罢了,但季绪自出生起,便颇受德宗皇帝喜爱,否则也不会得了“周”这个封号;德宗皇帝在世时,承诺给季绪的封地,就在长安附近。是后来德宗突然驾崩,当今圣上季驰即位,才悄悄把季绪的封地,换到了距离河朔三镇极近的潞州。
即使季绪再拎不清,冉氏这样明晃晃的讽刺,他也必然听懂了。
果然,季绪眸色似乎暗了一些,嘴角明明微微上扬,冉俊却觉得他眼中的寒光,像是要把自己射穿一样。
“自六岁起之藩后,本王便一直安分留在潞州,也算是半个潞州人。”季绪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那早已凉了的茶盏。
冉俊的微汗又下来了。
“潞州离长安虽远,地处华北腹地,毗邻幽州和恒州,倒也不算苦寒。”这一句,又像是笑眯眯说的。
“殿下!”冉俊双膝发软,不自觉跪了下去。
这位周王殿下的智力水平究竟如何他不知道,但十分明确的是,周王若是因为冉氏的话而恼怒非常,他们全家恐怕都要受到连累。
早知道,刚刚开始迎客,就应该直接把冉氏关起来,免得她一直给他丢脸。
“拙荆口出狂言,冲撞了殿下,望殿下赎罪!”
而冉氏还不明就里,只能“啊”一声后,跟着冉俊跪下,见冉俊磕了头,自己也一并磕了头。
“冉大人不必多礼,”话是这么说,可季绪却没有要冉俊夫妇起来的意思,“本王不过是个贸然上门求娶令爱的莽撞青年,冉大人,这又是何故?”
“莽撞青年”,冉俊听到这四个字,又是一身冷汗。
看来季绪不仅算得清楚,还不怕这样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微,微臣,”在季驰处御前奏对时,冉俊也自问向来游刃有余,却不曾想,今日居然在季绪面前如此丢脸,冉俊越想,嘴上竟然越不听使唤起来,“微臣,只是替,替冉漾高兴……虽然说,婚姻,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但……”
“冉大人你的顾虑,本王自然知晓,”季绪终于端了那茶盏,呷了一口冷茶,停了一下,才再开口道:
“陛下那里,本王自会处理。”
冉俊闻言,悄悄舒了口气。
“本王很想见一见令爱,不知现在,是否方便?”
听到这一句,连冉氏都吓得抖了一抖。
正堂里陷入了可怕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