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袱个个都有水缸那么大,还撑得鼓鼓囊囊的。摆在地上,一溜烟儿看过去,跟十八罗汉似的。潘刺史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指着地上的包袱呐呐的,愣是半天没憋出一个词儿。
田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刚刚指挥丫鬟一顿忙活,好不容易收拾出来了。
这会儿看潘刺史回来了,她走过去颇为惆怅的说道,“老爷,你看咱忙活了一辈子的家当,临了也只能带走这么一点儿。”
潘刺史好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这~这~这些光驮就得五六车,你是要逃命家还是搬家啊,带这多包袱还怎么逃?”他说着捡了最近的包袱撅着屁股打开,随手掏出一对鎏金烛台,就掷了出去。
田氏见状赶紧奔过去捡起来心疼道,“老爷你好狠的心呐,这是你祖爷爷当年赶考当铺上换来了,这是要传给子孙后代的,怎么说扔就扔了~”
潘刺史此时又捡出一个屏风作势要扔,田氏立时就夺了过去跟护犊子一样抱在怀里,“这个鎏金花鸟纹银屏风是我给兰芝攒的嫁妆。”兰芝是他们的独女,潘氏四十多才生了这个女儿,夫妇俩一直宝贝的很。
潘刺史见他扔一个她就捡一个,竟是一个也扔不得。他气得直跺脚,恨铁不成钢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都到了什么时候了~你还搂着这些身外之物!”
岂料田氏振振有词道,“咱潘家在孙辈立住之前算没落了,再没了这些东西傍身,日子可怎么过呀,若是都扔了,索性我也不活了。”
潘刺史看着眼前因为忙碌双颊绯红的田氏,他怎么忘了,这娘们属貔貅的,只进不出。以前他觉得这是一个好品质,能守得住家财,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逃生路上的绊脚石啊!
他感觉自己有些胸闷气短了,再不出去就要当众表演胸口碎大石了,于是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刚刚要离别渲染的那点伤心此刻都化作七窍生出的长烟~
往衙门走的路上,他看着长街上来来去去的行人,这么多的老百姓,他作为一州刺史,竟然护不住,他当真是没用!
沮丧至极时,身后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响起,“潘大人,好久不见!”
是谁?他今日穿着常服出行,刚刚被那婆娘气的跑出来,连常随都没带,谁把他给认出来了?
他思绪万千,回身发现对面不是别人,竟然是岳展!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别看他偏安蕲州,为官的基本修养就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必然灵通的紧,岳展率奇兵救驾一事他已然知晓。他怎么算这个时间他都不可能赶回来。再说此刻滇兵已经将府城围得水泄不通,他莫不是翻着筋斗云进来的?
见潘刺史面上惊疑不定的看着他,岳展坦然道,“四更天,我从西边城墙翻进来的。”四更天最是人困马乏的时候,确实适合夜间行动,可对方的滇兵呢,他的城防呢,怎么都没发现他?难道都是摆设?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他解释道,“总有防守薄弱的地方,只要你速度够快,就能不被发现。”
得多快呢,潘刺史猜最多也就一晃眼的功夫,不然即便人困马乏之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若是像岳展说的那样容易,他早就派出去人手搬救兵了。
救兵~对,就是救兵,想到这里潘刺史热切的上前,“长卿,你能来真是太好了。”一听他叫自己的字,岳展就不自觉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在蕲州这些年,潘刺史可从未像这般亲切的喊自己。
只听潘刺史继续说道,“既然你来去自由,还请你为蕲州百姓计,亲去洪州府一趟,搬来救兵以解蕲州的燃眉之急。”他看向他眼中都是殷切,他迫切的希望他能答应。
“倒不是下官不愿意,您算算时间,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来回最快也要三天。可据我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