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憬被个孩子叫叔,一时还有点闪得慌,往常叫他叔的那一拨人比他还高,而且都长胡子了,这个就板凳腿高。未及回答,就听好友岳知语道,“我说见天的怎么不着家呢,我要是跟他这般大的时候,守着个这般本事大的手艺人,我兴许连回家的路都忘了。”

见老圭忙活完,于行嗖的一下就跑过去,抱住老圭的腿,亲亲热热的说道,“老圭,你今日生意兴隆啊!”

老圭似乎是刚发现于行,高兴的让于行挑拣自己喜欢的玩具,于行也不客气,直接从里面拿了一个鲁班锁,就在老圭身边玩起来。岳知语赶忙上去付钱。

老圭连连推拒,“原不值什么钱,于行喜欢就好。”

“一码归一码,平日里这小子就没少去您家霍霍您的东西。我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好白拿。”于是不容分说,就将一块碎银子递到老圭手里。

“这也多了呀,这个鲁班锁不过五文钱。”老圭憨憨的笑道。

“不多,以前往家里可没少拿。”岳知语摸着小儿子的头,调侃道。

待他们中午满载而归,岳展也正好归家。他去了岳麓书院一趟,见了各位夫子,感谢他们的教授之恩。下午还约了跟同窗们出去喝茶,叙叙旧。

见师父手里提着的鸡笼子,他就一边抿唇微笑,一边接过师父手里的鸡笼,他师父真是走到哪儿都忘不了这个爱好。

又听着于行童言童语的说着他们一路看了什么,吃了什么,玩了什么,他还举着个鲁班锁跟岳展骄傲的表示他自己解开了。岳展这才知道他们碰到了老圭,这也正常,作为商贩,逢集市的时候,他们肯定会去周边集市卖货的。岳展看似随意的又问道,

“那老圭长什么样子?”

一句话可把岳知语跟邓憬问住了。两人对视一眼,老圭长的什么样子,就是普普通通的长相,可具体长什么样子他们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也才刚刚才分开,怎么转头就忘了呢!

“你说那老圭长什么样子?”岳展又低头问于行。

于行是知道老圭长相的。他长相敦厚,皮肤有些偏白,头宽方带圆,三庭广阔,额头饱满,厚唇鼻挺。不过开始他也记不住,都是学习相面和易容的时候老圭教的。学了的这些词他答应了老圭不对外说的。那不这样说要怎么描绘老圭的长相呢?

不过这可难不倒于行,他眼珠子一转,接着就他巧妙的回道,“他长得很安全。”

确实长得够安全,一个人得有怎样的长相才能让人记不住。这个老圭总感觉有些蹊跷。他得找机会查验查验这个人。

下晌,岳知语就带着小儿子去抓泥鳅去了。泥鳅这东西可不好抓,于行上次跟小伙伴们出去,忙活了一下午,也没抓住两只,还成了个泥猴子。回来他爹一看他这样,当即就揶揄了一句:咋了,这是出去啃泥了?把于行气了个仰倒,差点就要与他爹割袍断义。还是他爹许诺带他去抓泥鳅,这小祖宗才换了个笑脸。

抓泥鳅可难不倒这位从小不学无术,吃喝玩乐长大的父亲。他走的时候带着个八角地笼,还带着让后厨准备的饵料。不过这些饵料是他亲自指点着做的,乃是他的独门秘技……

落日的余晖洒落大地,此时外院子里比屋里凉快多了,夏日的晚风徐徐的吹来,他坐在廊下的躺椅上好不惬意。

正躺着呢,就见那一大一小从外院嬉笑着走了进来。两人俱是挽着裤腿,光着脚,提着两只泥鞋子,裤腿上也都沾满了泥巴。于行更脸上头发上都是干了的泥点子。岳知语一手提鞋,一手提着桶。那八角地笼早一进家门的时候就扔给了门房邓叔。这桶本也要接过去,被岳知语制止了,这是他的功绩,他还要提着炫耀一番呢。

这不,一见着在院里乘凉的邓憬,赶紧上前给他看他今日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