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刚走吗?”岳展好奇。

陈江冉迟疑了一下,终是道,“他父亲病故了,他回来奔丧。”

病故了?他父亲?他父亲不也是她父亲吗?对了,她就是被父亲除族,扫地出门的。

为人父亲,不仅没有为子女遮挡过片刻的风雨。前半生的风雨也都是拜父亲所赐,到后来逼的冠上夫姓才有了立足之地。岳展不知道的是,她父亲如果仅仅是做了这些,她或许还会去送他一程,不过没有如果了…

因为王公公死得着实不精彩,最后结果也是不了了之,跟岳展猜测的一样。

听陈江冉说王桂死后,他的家业由他弟弟王洪承继了。此人原就靠着哥哥过活,成日好吃懒做,游手好闲,嗜赌成性,以前哥哥活着的时候压着他多少收敛点。哥哥一死没了管束,就一不可收拾了。

他也不想想,以前他能赢,大家都是卖王公公个面子,如今没有人罩着,可不就可着劲儿的吊着他让他输嘛。

哥哥还尸骨未寒呢,就将他的府邸、土地都赔了进去,最后连哥哥的侍妾都卖了,成了个穷光蛋。

岳展以为此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两个月以后的一天,他收到了家里的来信,信中给他报喜:二姐夫考上了同进士,表妹芷兰也成婚了,嫁的还是之前议过亲的徐秀才。本来也是一桩喜事,但是舅母唐氏却在芷兰表妹成婚后不久吞金去世了。

舅母自杀了?怎么会呢?以他对舅母的了解,她该是个惜命的人。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连命都不要了呢?

直到这天,岳展在学堂听同窗聊起最近京城的新鲜事儿。一个同窗先道,

“喂,你听说了吗?昨儿个清早在咱们书院边上的柳泉大街上,发现一具男尸,身上俱是被恶狗撕咬的痕迹。”

“我也听说了,我不仅知道,还知道这人是谁哩!”他故意卖弄道。

那人好奇的问道,“是谁啊?”

“前阵子死了的那个睿王府的总管王公公,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良家女子,最后反被杀的的那位不是?”

“对,这个呀是他亲弟弟。”

“稀奇~这狗也能识人忠奸吗?专挑人渣咬?”

“识不识忠奸不知道,不过这王公公的弟弟仇家可是多的很。

以前借着为睿王办事的名头,兄弟两个狼狈为奸,哥哥喜凌虐少女,弟弟好奸污妇人。这么说吧,凡进了他们府上的,只要是个母的,就没有能囫囵着走出来的。你说他家仇人多不多。”

说话的是李韫,他父亲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上次王公公私宅失火就是出动了五城兵马司,所以他对这中间的细节所知甚多。

“原来如此,这等奸佞小人,真是猪狗不如,死有余辜。下辈子沦为畜生道,都难赎其罪。”另一个同窗,气得拍案而起,义愤填膺的说道。

一旁的宋文浩接过话头,“所以我辈需要努力,若是以后有幸为官,当以铲除奸佞为己任,还世间一片朗朗乾坤,海晏河清。”众人听后默默翻开书,认真读起来,瞧着姿势俱是比往日郑重了不少。

岳展此刻也在低头看书,但是内心却翻江倒海。“哥哥喜凌虐少女,弟弟好奸污妇人”?所以那~那天他舅母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她是不是一早就想自尽了?只是怕自己一死,表妹要守孝三年,花信年华就此耽误了。所以一直熬着将三书六礼走完,表妹顺顺利利嫁出去,才自裁的?

若是跟自己猜的一样,那舅母确实会寻短见,在大魏朝,大多数女人都把自己的名节看得比生命都重要,这样打击之下,寻死也是正常的。毕竟斯人已去,再多的猜测都是对逝者的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