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野这话说得?决绝,却也僭越,他始终认为上?神还是将?天下苍生放在第一位的。逍遥散仙并不好管闲事,但如今沈凌夕如同?关在神月宫里的一只金丝雀,令他感到揪心不已——玄清上?神是每一位浴血奋战到最后的仙修的信仰。
所以假如沈凌夕有一丝后悔的念头,裴青野必定想尽一切方?法让他重回仙界。
可正当他说完准备离开时,身?后沈凌夕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师叔多?虑了。”
“我若想离开,谁也拦不住我。”
一夜春宵
沈凌夕和?裴青野的对话, 慕长渊听得一清二楚,毕竟整座神月宫建筑群都在天道魔尊的势力范围内。
室内灯火昏暗,阴风不绝于耳, 慕长渊摩挲着从沈凌夕那里薅来的红翡吊坠, 宝石光辉照映在?他脸上,鸦黑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出两片扇形阴影。
倘若这时候三毒在?身边, 就知道这是魔尊心情不好的表现。
沈凌夕会走吗?
毋庸置疑一定会, 只是?早晚的区别。
那一刀斩不断他跟仙盟之?间的恩怨, 只断掉了玄清上神?万年的执念, 让他不再追寻真相,只根据直觉做出选择——说到底选择权还?在?沈凌夕,无?论仙盟还?是?魔尊, 都是?被选择的对象。
魔尊内心五味杂陈。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真听到这句话时,心里仍不是?滋味。
人活得久了,以为凡事都能看淡。
曾经他连亲手建立的帝国都能毫不留恋地抹杀,到如今才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患得患失。
他得到过漫长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所以紧紧拽着不愿放手。
慕长渊握住手中冰凉坚硬的红翡,心底依然空荡荡的。
该去见见沈凌夕了,慕长渊心想,再久上神?就该起疑心了。
可就在?站起身时, 他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紧接着天?旋地转。
慕长渊咬紧牙关, 最终还?是?没忍住用手压了压胸口——动作迟缓只持续一瞬间, 转眼他又神?色如常地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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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神?月宫平日里冷冷清清, 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魔尊担心沈凌夕无?聊,特地将孤魂野鬼这两个憨货抓来——在?三界飘荡了那么长时间, 最大的作用就是?陪聊了。
至于慕长渊自己,最近经常一消失就大半天?,没鬼知道他去了哪里。
假如沈凌夕问起,孤魂野鬼就说尊上闭关,反正魔尊的事情他们这些小鬼也搞不懂。
久而久之?沈凌夕也不问了,每天?就盯着窗外的花海看。
玫瑰花窗全部?由晶莹剔透的彩色琉璃打?造成,窗外唯一种?植的就是?曼殊沙华。
花色血红蔓延到黄河入海口,与血海交相辉映一望无?际,碧绿的极光洒落时美得妖异而不真实。
沈凌夕不修炼的时候经常发?呆,以此打?发?孤寂且漫长的生命。如今在?神?月宫有孤魂野鬼陪他说话,慕长渊偶尔还?会出现——现在?又多了裴青野和?叶芽。
已经算热闹非凡了。
“每天?这么盯着看,不腻吗?”
熟悉的声音陡然间响起,没有丝毫预兆,魔尊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身后。他如今的修为已经到天?道大圆满境界,凌厉到令人胆寒的鬼气刹那间在?这一方空间里横冲直撞。
沈凌夕淡淡道:“下次进来先敲门。”
“本座在?自己家?敲什么门,”慕长渊大大咧咧往旁边的美人榻上一躺,以手支颐,仰着头瞅着窗边单薄的身影,笑道:“杵那儿做什么,过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