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旷语气不善,我不知他会在意这些,赶紧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进别的男人屋子也这样,习惯了,你见谅。」
「别人?」
气氛更加诡异起来。
本来平日里卖画自然会接触到画师牙郎与老板,大部分都是男人,自然也没什么,可眼下荀旷脸色不善,我便知道哪里不太对,但我今天是来找他谈谈,不是来招惹他的。
「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若有不对之处,荀大人海涵。」
我向他行礼,恳切认错。
荀旷见我确实一无所知,似乎是觉得我领悟力不太够,很是头痛地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伸手一指台阶:「就在这说吧。」
我与他并肩坐在台阶上,将我的想法大胆地说了出来,我先是表达了对荀旷大公无私舍身救我的感激,而后又说出对于他牺牲了后半生的幸福而救我的愧疚,最后抛出了我的想法。
「荀大人,若一生都霸占你的妻位,我宋霈实在太不是人,但是来之前我问过我四哥,他说没有学官休妻的先例,因为事关声名,所以我就想啊,有的时候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但是我们一定要选最适合自己的那一条路对不对?所以啊,我都想好了,如果有一天,荀大人遇上自己的心上人,大可将她纳为妾室,虽然身份委屈了些但是不影响你们相伴一生,学官虽然没有过休妻,但是也没说不让纳妾,到时候你们就拿我当摆设,要是有人刁难我一定帮你们打掩护……」
我这边说得兴致盎然,不经意间余光一扫,只见荀旷的脸色阴沉得都能拧出水来。
于是我立刻噤了声。
四周安静下来,荀旷的嗓音听不出喜怒,手指摩挲着水壶光滑的边缘:「说完了?」
有一瞬间,我甚至觉得荀旷想要用他来砸我。
接着,荀旷忽然间侧过头,我的神经又太过紧张,下意识护住了脸。
等了一会儿没有被砸,于是我顺着望过去,荀旷目光紧紧落在我身上。
「宋霈,你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无法休妻这事儿,我能接受后果。反倒是你,后半辈子要跟你一个对你没什么兴趣的男人过一辈子,你准备好了吗?」荀旷目光微沉地看着我,「要是没准备好,最好是努努力让自己喜欢上我,或者是用些心思让我喜欢上你,都比你现在说的这些,有用得多。」
荀旷说这话时,冷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嫁娶,他将放在台阶上的水壶提起来,站起身,临了又对我说了一句。
「还有,中阳学宫的学官不让纳妾,更不许你红杏出墙。」
看样子是我误会了,或许荀旷对于终身大事,看得没有功业那么重。
我回去躺在床上,好好思考了一下,其实我对于荀旷的了解,并不是很透彻。
也许那位骨子里更适合孤独终老一些。
我在思绪中昏沉睡去,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我费力地睁开眼看了眼窗外明亮的晨光,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神思昏沉间,门被人叩响。
宋之晏站在外面喊我开门,一大清早就来找人,我想着是有要紧事,赶紧起身去开门。
「你这是刚起来?」宋之晏很意外,很是着急地将我往屋里推,「赶紧收拾一下,一会儿好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