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我被门外窸窣的响声惊醒,我以为女官们又来了,立刻清醒,翻起身来死死盯着门口。
门扉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一支黑靴迈进门槛,黛青色的袍角随着步履舒卷。
几日来强压下来的恐慌、不安、无措、焦躁,在对方出现在我眼前那一刻,终于溃堤。
我顿觉眼眶灼热,哽着嗓子唤了一声:「荀旷。」
即便现在荀旷恶脸相向,我也觉得分外亲切。
荀旷站在远处看着我,神色微动,而后回过身关上了门,向床边走来,伸手将我扶正,解开捆住我的绳索。
我挣脱桎梏后,拼命地伸出手,几乎是扑向荀旷的脖子。
荀旷足履微抬,似是想躲,却又生生顿住。
「你怎么才来啊!」
我搂着他的脖颈嚎得声嘶力竭:「我连个男人的手都没碰过,他们就要抓我去和亲啊……」
荀旷将我的手从脖子上拆出来,推着我的肩膀拉开距离。
我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危险,忽然察觉话里似乎哪里不太对。
「诚然你也是男人。」我吸溜了下鼻涕,伸手抹干他衣襟前的泪痕,真诚地回答,「但你绝对是不会想睡我的那种。」
荀旷面色一沉:「若你跟宋之晏不是兄妹,我可能更想打死你。」
「那动手吧。」我慷慨赴死,伸展双臂,迎着他合上眼睛,「打死了也省了去和亲了。」
结果脑门迎来一记巴掌。
「你还真打啊!」
我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还能嚷嚷,证明被打得还不够惨。」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已经伸手来查验我的伤势,从手到头认真打量一遍后,眉眼微冷。
「外面的女官打的?」
「倒也不是。」荀旷这一问,冲散了我重见故人的喜悦,勾起我几丝哀愁来。
「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所以只能自己杀自己逼他们就范,如果不这样,兴许都看不见你。」
之前一顿活动让我精疲力竭,我坐在床上,伸手将边上的被褥抚平,示意荀旷坐下。
接着我向门外张望了一眼:「一会儿说话声音小点儿,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