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画!」
我惊呼着从地上爬起来,狂奔向浅滩,作势想要扑进水里将画捞出来,却被荀旷一把抓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辛苦画完的图本随着水流飘走。
「你疯了!」我怒不可遏地瞪着荀旷,「我熬了好几个晚上画的,一幅画而已,你至于这样吗!「
「都说过你缺钱去找宋之晏,我的话你当耳旁风,宋之晏说你也不听,李惹为什么找你,你自己不清楚?」
他将掖进腰间的字条拿出来一把塞进我怀里:「宋霈你倒真是个胆子肥的,什么都敢拿来画,你知道李惹是什么人吗?这回是你运气好,我人在府内,看见了李惹的字条,我若不来你就是死在这乱葬岗都没人知道。」
荀旷说得声色俱厉,我何尝不明白今日凶险,画图本高风险高利润,可个中苦涩我又能与谁说?
问宋之晏要钱确实容易,可那是因为宋之晏念及旧情,这旧情感怀一年,便只能要一年的钱,若是一天,可能一分都要不出来。
自从我娘死了,我便认清了一个道理,抓在自己手里的东西,才最稳妥。
我只会画画,图本画得最好,那便用图本创造价值,让别人需要我。
我说:「荀大人少年成名,此番功成身退,便是中阳学宫的继承者,一路光环傍身,无数荣光,哪里会懂我这种人的苦楚。」
「我这个公主名声就是个摆设,我得靠着画画给自己赚饭钱,如今你让我放弃营生找人伸手要钱,与街上的乞丐有什么分别,别人给我一分好脸色赏我几个铜板,不高兴里便能伸脚踹我一顿。」我没什么情绪地弯了下嘴角,「荀大人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大概是人生过得太顺,没经历过什么艰难岁月吧。」
被扔了画的我心绪糟糕,我觉得再跟他纠缠下去我会忍不住打他,但是毕竟力量差距悬殊,我若是一激动动手,吃亏的还是我。
眼不见为净,我索性抛下荀旷,独自离开。
我本以为乱葬岗不大,走出去不是问题,谁知走了半天,却像是驴拉磨一般原地转圈。
我开始害怕起来,说不准是撞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不由得开始心底发寒。
身后荀旷不知什么时候跟过来的,无声地越过我,走向前方。
置气也要分个时候,现在不跟紧他,今晚就要睡坟头了。
我跟着荀旷走出乱葬岗,又无法开口让他送我回道观,只好硬着头皮与他打了个招呼告辞,转身朝着青云观的方向走。
「你若还想被抓一回,我不拦你。」荀旷侧过脸,「我不会救你第二次。」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荀旷走了。
回到宋之晏的府上,宋之晏人坐在厅堂里,见荀旷进来站起了身,视线落到我身上,紧张的神情在脸上崩塌。
「救回来就好。」宋之晏长舒了口气,看向我,「你要是在我眼底下出了事,我没法跟你的母亲交代。」
我不声不响地站在一边,就听那边宋之晏在问李惹为什么会盯上我,荀旷看了我一眼,将我画他图本的事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宋之晏责备我:「我告诉过你,生活有难处来找我,为何还要画那图本?真让人抓了打一顿便老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