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娴贵妃停了脚步,看着程焕捂着流血的额头,龇牙咧嘴地从殿中出来。
她身后的宫女有些担忧,劝道:“娘娘,圣上似乎正在气头上,要不您晚一些再去……”
娴贵妃极轻地一笑,拿过了宫女手中的食盒:“无妨。”
在气头上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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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一隅的水亭中,微风拂过,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亭中方桌上,摆着个雕工稚拙的木质棋盘,上面黑白两色的棋子玲珑剔透,交相辉映。
赵元舜捻着白棋,却迟迟不落,只盯着那棋盘出神。
坐在对面的赵松玄看着他,问:“殿下有心事?”
赵元舜眼睫微动,道:“二哥不是都知道吗。”
赵松玄轻叹道:“我以为殿下择定了太子妃的人选,便是认了命,放下了。”
“认命?”赵元舜苦笑一声,“还有别的选择吗?这天赐命定的姻缘,逃不过,就只能认。”
他垂下眼,盯着手中白棋,疲倦地喃喃:“但我放不下。”
“世事难两全。”赵松玄道,“殿下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得学会割舍。”
赵元舜闭了下眼,缓缓叹了口气:“若我说,我从来都不想坐这个位置呢?”
赵松玄没有回答。
水亭外是平静无波的湖面,偶有风来,也吹不起几丝涟漪。赵元舜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远处忽有内侍疾行而来。
那人面色焦急,在接近水亭时,却被东宫侍卫拦住了。
赵松玄随意扫了一眼,目光忽然一凝,认出那是自己的人。
“二殿下,二殿下!”那内侍越不过东宫侍卫,只能隔着段距离拼命地喊。
“出事了!贵妃娘娘急着找您……江姑娘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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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殿中,熏香已经燃尽了,福公公走到香炉边,又填上了新的香丸。
娴贵妃搁下了药盏,服侍着明安帝躺回榻上,将空了的碗碟和汤勺都收回食盒里,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外面有些骚动。
一个内侍慌里慌张地跑来,又不敢大声通传,只能在门口频繁地探头。
福公公瞥见他,皱着眉走过去,低声斥责道:“猴急什么?圣上才刚歇下,天大的事都押后了再说!”
内侍有些为难,压着声道:“是、是太子殿下求见,小的们拦不住啊!”
说话间,殿外的动静更大了些,赵元舜怒斥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都让开!孤要见父皇,谁也不许拦!”
福公公心头一跳,回头瞟去,果然见龙榻上的明安帝睁开了眼,面色不虞地坐起了身:“让他进来。”
娴贵妃在旁看着,提着食盒轻声道:“圣上,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明安帝没有拦她,娴贵妃便自觉地退了出去,在穿过寝殿门时,看见了大步闯进来的赵元舜。
向来温和乖顺的太子,此刻却眼眶通红,形容狼狈,疾行间连冠带都散开了,跟在后面的宫人拦都拦不住。
娴贵妃稍稍避让,听见身后殿门砰地一声响,紧接着是赵元舜颤抖的声音。
“父皇,您为什么要对阿玉下手?”
寝殿内,明安帝披着龙袍坐在榻上,皱眉盯着赵元舜:“你在说什么?”
“您要儿臣如何,儿臣都已照做了!”赵元舜泣声质问道,“为何不能放过阿玉,为何还要置她于死地?!”
“你清醒些!”明安帝的目光冷了下来,“就为了一个女子,你来向朕兴师问罪?”
赵元舜眼中有泪,哽咽道:“父皇,您杀她就与杀我无异。”
“朕看你是昏了头!”明安帝一掌拍在龙榻上,“一个卑贱哑女,也值得你闯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