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岳潭追了两步,提声道:“即便你不允,登闻鼓一响,白驹必不会袖手旁观!还不如——”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摔门的重响。
*
窗外雨声潇潇,竹叶轻垂,笼着一团朦胧的雾。
天色已晚,祝予怀拨了拨屋内的炭火,被呛得咳了几声。
炭受潮了,他裹着薄毯,还是觉得有些冷。
门外有人踏过积水的声音,祝予怀以为是易鸣拿了狐裘回来,忙过去开门:“阿鸣……”
他看清了门外的人,话音一滞。
卫听澜站在阶下看着他,手里虽撑着伞,衣摆和鞋靴却也湿透了。
他这么站在雨中,活像一只走投无路的丧家犬。
“你怎么……”祝予怀回过神来,赶紧把他往屋里拉,“先进来烤火,我去给你拿干净衣裳。”
卫听澜被他拽了进去,在门口留下一串湿漉漉的泥脚印。他低头看了一眼,犹豫道:“我先擦擦再……”
祝予怀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到了炭盆边上。
他扯下薄毯往卫听澜身上一裹,又把巾帕、汤婆子一股脑地全塞给他,道:“桌上有姜汤。”
卫听澜勉强接稳这一大堆东西,腾出一只手来拉他:“我、我有事要和你……”
“你头发怎么也湿了?”祝予怀回头看见他的发顶,皱眉把他束发的银扣一拆,捞起巾帕就往他脑袋上一顿猛搓。
卫听澜:“……”
这手法很狂放,好像在搓狗。
第104章 采莲
卫听澜想要回头, 祝予怀又把他的脑袋转了回去:“别动。再急的事都得先擦干,不然会生病的。”
卫听澜抗拒无果,只能勉强挣扎道:“但崇如、崇如近日要回京……嘶, 扯着了!”
祝予怀停了一下,手上动作缓了些:“是泾水出乱子了?”
卫听澜龇牙咧嘴地应了几声。
祝予怀凝重起来, 加快了擦拭的速度:“既是要紧事, 更要留心身体。万一受寒着凉, 你就只能躺在床上干着急了。”
等擦完头发, 祝予怀又把他推到屏风后,催促他换掉淋湿的衣裳。
卫听澜拗不过他,只能乖乖听话,顶着一头炸开的头发先去换衣裳。等把浑身都打理干爽了,他坐回暖炉边,又被塞了碗姜汤。
祝予怀盯着他一滴不漏地全部喝完, 心里才踏实:“暖和些了么?”
卫听澜搁下空碗, 舒坦地缓了口气:“好多了。”
祝予怀挨着他坐了下来, 和他一起烤火:“方才说到泾水, 是赈灾出了问题?”
“不全是。”卫听澜道, “泾水官员靠着水患发国难财,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隐去遮月楼线报中的细节,把泾水官员故意不修缮堤坝、长年谋取赈灾银的事简单讲了。
祝予怀越听眉头蹙得越紧:“人命关天的事,他们竟敢行这种勾当?”
卫听澜补充道:“不仅如此, 他们还排除异己,迫害体恤民情的清官。崇如急着返京,就是想在他们赶尽杀绝之前, 击登闻鼓上达天听。但她身为女子,万一在御前被人揭穿身份, 恐会凶多吉少。”
祝予怀怔愣地反应了一会儿。
“等等。”他迟疑地确认,“你是说崇如兄,实为女子?”
“是。”卫听澜放低声音,“她是谎报身份,蒙混入台的。”
祝予怀震惊之余,也意识到这事棘手了。
欺君之罪,轻则流放,重则问斩。即便颜庭誉检举有功,也难以功过相抵,下场如何全在明安帝一念之间。
绝不能让她就这样以身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