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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说声音越低。

张玉庄胸口发闷,皇后岂是甘愿安安静静过下去的人,想来所谓这段时间,她恐怕没少在太子耳边说他张玉庄早预见到太子会染瘟疫,但依旧什么都不做。或是说张玉庄就等着太子不治而亡,换他去做储君。

张怀安贵为太子,但在张玉庄眼里,他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稚气未脱,天真浪漫。从未染过半分邪念,一场瘟疫,让他知道疼爱自己的舅舅害了那么多人,又知道此中或许有那位不分日夜照顾自己的母亲从助。

紧随着,他听见自己敬爱的六哥想要取缔自己。

一场突变,恰似装满了水的琉璃盏崩碎一地,溅得他身心俱损。

这样一张白纸,恐怕也禁不住有人不分日夜地往上泼墨水。

“我近来研究医书,给你找了些调养身子的药方。”张玉庄拿出自己整理好的册子,递了出去,“都是看来的,我不知效用,你若想用这方子,需找太医来过过眼。”

张怀安抬起头,眼中欣喜一闪而过,很快就黯淡下来。

他问:“六哥你……是真的想要帮我吗?”

张玉庄深深地看了这个弟弟一眼:“怎会如此问?”

“他们说……他们说你要杀了我,要做太子。”张怀安闪着泪花,“你那么久都不来看我,我以为你不在乎我。”

张玉庄难得温和地笑了笑,问道:“那么,你还就这么告诉我了?”

张怀安摇头说:“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们有过约定的。”张玉庄蹲身下来,对他说,“我会一直护着你,你亲身受过疾病之苦,我相信未来你坐上那个位置,更能体会百姓疾苦。”

张怀安犹豫了片刻,最终缓缓伸出了手拿那本册子。

*

回司天台的路上,张玉庄心中思绪万千,他深深叹一口气,看着这四方宫墙圈住无数飞不走的鸟。

忽而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循声望去,一群宫人正围着一个小内侍。

听了片刻,他们言语之中尽是羞辱和嘲讽。

张玉庄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了过去。

他开口,声音难得带了些皇子威严:“吵什么?”

众人回头,顿时脸色大变,纷纷跪地行礼。

张玉庄目光落在那个小内侍身上,只见他蜷缩在地上,吃痛地捂着肚子。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又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被打倒在地,周围是一群趾高气扬的同窗。

一股莫名的怒意自心口生起。

“怎么回事?”

小内侍颤抖着跪着,低声回:“是奴才不小心撞到了人。”

其余跪在地上的人闻言纷纷附和:“是啊殿下,我们没动手。”

“宫墙里,您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张玉庄听得眉头微皱,目光在众人之间扫过。

“都下去吧。”

这里是皇宫不是道场,小内侍也不是宁恙,他不会冒着得罪其他人的风险指认他们。

六皇子帮一次,并不代表能帮一辈子。

幸好。

幸好宁恙不在这宫里,不然按他那个脾气,要受多少委屈。

张玉庄呼了口气,将心绪拉回来。

“先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他又看了看这个小内侍的脚,“你受伤了。”

面对六殿下如此不合乎身份的关心,小内侍有些无所适从。

“回殿下的话,奴才名叫阿福。”

张玉庄:“去太医院看看吧。”

阿福为难起来:“奴才贱躯,怎敢劳动太医。况且……奴才还要把熏香送去御花园凉亭,不能耽搁贵人晚间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