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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和真相一样,是俗不可耐又高高在上的东西。

都经不住细瞧,更见不得光。

尤其是真相,大部分时候,它是烧天焚地的一把火。

是灭世之灾。

谢逢野置身迷惘之内,猝听江度发问:“我定是要拼尽全力护住月舟的,那玉兰呢?”

成意这次回答得要坦然许多:“无非置身处地罢了,若你是我,你又会希望我怎么做呢?”

“我自然希望你能拼尽全力护住月舟。”司江度这次回答得毫无顾虑。

“那我亦然。”成意也十分之顺理成章地接了话,而后又说,“但希望你能谅解。”

未等江度再问什么,他已用行动说明了要谅解何事。

便见成意忽地旋掌凝光,字符成咒环指而出,再以神力拉起江度的手腕。

原本轻柔铺洒的灵光忽地幻成光刃,划破了他们两个的掌心,血珠涌出而悬于半空。

“我比较相信有把握的约定。”成意说着将受了灵气的血珠打回江度手腕上,“这是死契。”

江度全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我需要向你保证什么?”

“我要你以命起誓,至死相护玉兰。”成意宛若在念诵什么古老的经卷,虔诚又坚定。

谁都有私欲,神仙也不能免俗,恰如那传世多年的龙神成意,当年舍身也不过是为了护住自己所爱那一个罢了。

谢逢野还要凝神细看成意定下的命契是什么咒法,却忽地身体一轻,竟是被推离了成意的身体!

再有暗香袭来,清幽的草木之气伴着血味。

不知玉兰何时站在了这处。

谢逢野回头瞧见,又担心他肩上的伤口,正要去扶。

可双手也只能堪堪往前探了一分,再没动作。

玉兰没有看他,双眼仿佛灌了铁浆一般,视线牢牢地焊在那万千年前的成意身上。

对话仍在继续,听江度说:“我有法子可以时刻知道玉兰所在何处,是我族传世秘法。”

几乎是同时,谢逢野后背瞬时麻了,他僵硬地去看当年的自己。

风静云停,成意连衣襟袖角都板正得一丝不苟,他说:“骨留梦,是吗?”

江度点了头。

“那就寻个机会让玉兰碰到。”成意垂着眼,不肯多放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声音依旧沉稳,“到时候,我要你在他面前,杀了我。”

江度堕魔之日,龙神殒命。

这是三界无人不知的故事,更是深刻于玉兰心底的苦痛。

可……确如江度所言,这一切,都是成意安排的。

谢逢野隐约能猜到些,但心内震撼断然比不上此时当面听见成意亲口说出。

玉兰就在身后,他定是听得字句清晰,三步之遥。

冥王殿不敢回头,又挡不住当年的自己。

“至于其他那些生了禅心的妖怪。”成意道,“你寻个机会,给他们找一处所在收留起来,莫要放出来害了他们。”

江度沉吟道:“我可下诅咒关他们于昆仑。”

他们似乎为了对付那个“他”已经将万事都谋划好了。

“只是……”江度往浮念殿之中看了看,“之后何时可以告诉玉兰,他会一直活在仇恨里的。”

成意却反问他:“你预备何时向月舟说明。”

江度道:“自然是功成之时。”他收回目光看向成意,“可若是我无力活到功成之日,又该如何。”

“如果机缘未现,他们知道真相之时。”成意仰首望天,叹声道,“就是命陨之时。”

江度问:“到底要什么机缘?”

“蝼蚁可以撼树之时。”成意回身,静静地用目光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