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睡觉时程朝来突然提起一个话题:“想去见见你姐姐吗?她有些话想和你说。”
陈意均对陈意灵的感触一直不算多,姐姐这个身份在他的经历中出现过的时间很短,即使见面他们之间也像熟悉的陌生人。
但也许是亲缘之间的联系,陈意灵如果想要见他,陈意均不会拒绝。
他答应下来,同时敏感地察觉到程朝来提到陈意灵的时候情绪有些变化。
“姐姐还好吗?”陈意均问。
程朝来叹息一声:“意灵一直没有让我告诉你,我们当初回国是因为她的病。”
“八年前意灵在国外有一个未婚夫,婚前体检他们都检查出了HIV。我们查到了前因后果,她的未婚夫在一个多月前救了一位要跳河自杀的陌生人。患有HIV的陌生人在挣扎时造成了两个人身上的伤口,等到上岸以后那个人就趁他不注意跑了,当时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程朝来揉了揉太阳穴,眉间微微蹙起:“他们从那之后就暂时分开了。意灵回国以后,越来越不愿意出门,情绪也越来越平淡,拍摄完逆旅系列以后宣布不再接洽任何拍摄工作,一个人去了岛屿上度假休养。我去看望她的时候她的心情比以前好了不少。但是,前不久她的症状突然恶化,医生告诉我她已经进入HIV晚期,因为免疫功能的缺失,她的时间也许只剩下不到一年,她的未婚夫现在回国陪着她。”
程朝来的眉眼间显露出一丝哀愁。
陈意均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错愕,不可置信,还有系在一根属于亲缘的线快要因为失去一个支撑点而掉落的,摇摇欲坠的惊心动魄。
他把程朝来揽在怀里,很久没能说出话来。
到医院再次见到陈意灵的时候他也仍然没能说出话来,躺在病床上的人不复往日的明艳,虚弱又瘦小,已经瘦到脱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