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1 / 2)

有风拂过林中,暮夏的夜竟泛出寒凉。

钟隐:“织愉与仙尊已毫无干系,如今仙尊留在她身边,只能以阶下囚的身份受辱。”

他抬起头,直视谢无镜,满脸少年郎的无畏:“南海国虽不能帮仙尊,我却愿以私人身份,助仙尊离开。他日仙尊东山再起,只望仙尊能看在我对仙尊的助力上,放织愉与我归隐。”

谢无镜静静地注视钟隐,眼中浮现出一丝很自然的轻蔑。

自然到让钟隐恍惚觉得:这份蔑视并非谢无镜有意为之,是他自己太过可笑才引起的。

他想起阿姐对他说过的话:

仙尊与仙尊夫人是命定的姻缘,你以为你真能插得进去吗?

正是这句话,让他急于将谢无镜请走。

仿佛谢无镜走了,他就有机会了。

谢无镜问他:“她答应和你归隐了吗?”

钟隐如实道:“尚未。”

谢无镜又问:“你说她行事有苦衷,这份苦衷谁都无法理解,唯有你能。这苦衷为何?”

钟隐将他对钟渺的说辞告诉谢无镜:“或许在你和我阿姐看来,她锦衣玉食,为仙尊夫人时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对她放肆,她为了不被人鄙薄做出这样的事,很不可理喻。”

“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会知道他人恶意的言语与目光,伤害有多大。”

谢无镜淡淡道:“胡言乱语。”

钟隐一震,蹙眉道:“你不相信她遭受过这些欺压,还是你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

谢无镜:“是你太沉浸于你的幻想。”

在凡界时,他们遭受过的风言风语也不少。

初时织愉不敢计较,怕惹是生非。只会自己蒙在被子里,一边偷偷哭,一边小声诅咒那些人都会遭报应。

那时她总是不说话,让他去猜她为什么哭,帮她解气。

他要是猜不出来,她就会对他生气。

后来她敢计较了,都是有仇当场报。

若他在,她会理直气壮地向他告状。

若他不在,真把她气急了,她会气呼呼地咬牙切齿一句:“我跟你拼了!”

然后自己冲上去。

谢无镜记得,有一回他们住在东善镇的风月巷。

白日里他出门赚银子,她在家和隔壁花娘吵了起来。

那花娘是风月场里的老人,什么脏的浑的都敢骂,张口闭口都是下三路。

织愉再能辩,也是受宫中教养长大,未真正出阁的姑娘。根本辩不过说起话来毫无底线的人。

她便气得当场冲出去和人打架。

她一个身娇体弱,走久了路都要喊脚疼的人,哪里打得过别人。

那天傍晚他回来,就看到她坐在院里,长发披散,衣裙撕开,从未那样不修边幅地冲他而来,气呼呼地指着隔壁:“她打我,今天晚上你带我去把她剃成光头!”

晚上他带她过去,趁花娘睡觉给花娘剃头,她又不忍心。

凡界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且花娘接客要打扮,她怕花娘成了光头,就断了生计。

于是只让他站在一旁威胁,她亲手把白日受的都打回去,剪了花娘一小把头发。

花娘怕了,第二日来主动示好。

织愉便好像把她们的恩怨忘得一干二净,白日他不在的时候,还会去听花娘讲故事。

她这样一个人,要她为了争口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气,余生都在她修炼中度过,是不可能的。

她宁愿被人骂死,都不想累死。

谢无镜不欲与钟隐多谈。

他没有理由教一个莽撞的毛头小子,织愉是个怎样的人。

他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