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自己要忍耐、再忍耐,宋汀现在手上掌握着最关键的证据,切不可因他一时冲动而失掉线索。
宋汀见他忍耐模样就好笑,但他下一秒脸色却骤然沉下,手中的瓷杯狠狠地朝宋其松扔去。
宋其松不躲不闪。
瓷杯击中宋其松的额头,又骨碌碌滚至地板摔得四分五裂。
“你真是疯了。”宋汀冷眼看他。
温热的血流了下来,顺着额头划过眉骨,宋其松眨了下眼,却未擦拭。
“我需要录像,”他问宋汀,“你需要我给你什么?”
宋汀觉得他的问题荒谬至极:“我需要你给我什么?宋其松你觉得你对我还有任何价值吗?”
“不,早已没有。你在我这里已经是个废物,我随时可以丢弃。”宋汀冷笑道,“你以为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你有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全都是因为你的存在。”
“如果没有你,你觉得你们事情会被曝光吗?甚至只要你不付出真心,我想我作为你父亲我还愿意帮你压下这个丑闻。但偏偏你贪心,你愚蠢,你懦弱,才让这件事发展到这个地步。”
宋其松抿紧嘴,一言不发。
血流进他的眼睛,视野逐渐被血色笼罩,分明才那么一点血,他却只觉浑身发凉。
宋其松依旧重复,像是被设置指定程序的机器人,他不在意疼痛不在意辱骂,只是在说:“我需要证据。”
“好,”宋汀反问他,“那你可以给我提供什么?”
宋其松顿了顿:“你上次的晚宴我答应去。”
“……”
宋汀连眼神都没有给他。
宋其松吞下一口气,继续退让:“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做宋汀从小一直试图将他培养成的那种继承人——只需要听命,不需要拥有自己思想的继承人——是为傀儡。
宋汀对此终于表现出了一丝兴趣,他挑起眉毛:“能有多合格?叫你去死可以吗?”
宋其松对他的恶趣味已无动于衷,他漠然:“我需要活着。”
他需要生存。
他想他不仅需要活下来,还需要很多很多的爱。
而原也更需要他。
宋汀哈哈大笑:“我怎么会让我儿子去死呢?宋其松,父母之爱子,我之爱你,并无不同啊。”
翻江倒海的恶心。宋其松指尖都碾到泛白。说爱他不如说恨他。
宋汀对于他的关照与在乎从来并非父母之爱,他不是自发,而是一种世俗框架下的潜移默化,他需要面子需要好名声,所以他需要宋其松。
但宋其松在他这里也只是一个符号化的存在,他不在乎他是其松还是其林亦或是他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对于他外在形象的点缀,一个冠以宋姓留有他血脉的物体,一个画龙点睛的注脚。
宋其松是这样的存在。
“但我确实没想过你会谈一个男的。”宋汀道,“更没想到你真能把自己栽进去。”
太阳底下本就没有新鲜事。
男人女人随机排列在他们这个圈子更是常态,宋汀见过的太多,但像宋其松这种真自以为真爱的却少有。
他似笑非笑:“那这样吧,你亲自跟他断了关系,我就把视频给你。”
宋其松猛然抬眼:“不可能。”
“不可能?”宋汀又道,“你确定?”
宋其松咬紧嘴唇。
时间过了一秒又像是过了一刻,宋其松早已无法感知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动了动嘴,血液凝固的地方皮肤发紧,他有些僵硬。
他向原也做过许诺。
于是他依旧拒绝:“不可能。”